万岁山的绛霄楼内,道君天子悠哉悠哉的躺在座椅上,手中托着一只高脚杯,一片轻啜着杯中的美酒,一边微笑道:“高卿,这王伦真是个妙人,不但是个忠臣,更是个能臣,你能举荐如此贤臣,实在有大功于社稷啊。”
一旁的高俅忙躬身道:“官家谬赞了,小臣不过是做了应尽之责。”
天子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舒服的道:“有功便是有功,你和王伦一般,都想着如何为君分忧,为君解劳,不似那般沽名钓誉之辈,只想着以博取一个直名惺惺作态。不过这座椅甚是舒服,此物叫何名?”
高俅道:“此物名叫沙发,与之前王伦进贡的软床等物都是以一种方法所制,都是王伦苦心孤诣刚刚想出来的东西。”
天子笑道:“沙发,果然好名字,王伦还能想出如此妙法,也不枉朕对他的苦心栽培。”他又品了一口酒水道:“他进贡的这葡萄酒味道也是极佳,配着他给朕炼制的琉璃杯,看起来就赏心悦目。他不是求朕赐名么?昨日天宁节,梁山县此酒上贡之时刚好是他梁山礼炮齐鸣的时候,下旨,此酒便叫‘皇家礼炮’吧,定为朝廷皇家御用之物。”
高俅连忙附身应命。
赵佶的心情的确很好,昨日的天宁节,在各国使节面前,王伦的梁山县大大给他涨了面子,让那些蛮夷之辈好好见识了什么叫做天朝上国。就说梁山县打出来的那个大横幅吧,也没什么复杂的,但就这么简单的东西,居然从来没人能想到过,可见王伦对他这个天子是真的太上心了。再看看其他的那些官员,尸位素餐,只知道红嘴白牙的说空话唱赞歌,就连上贺礼也都是黄白之物俗不可耐,哪有一个想王伦这般上心的?
在天子看来,有没有像王伦一般有能力造出来这么多好东西是一回事,有没有上心又是另外一回事,这王伦就不但有能力更懂得上心,这才是真正的贤臣。
想想昨日的软床,天子心中更是一片火热,这可是个好东西啊,比御医院的那些大夫配置的补药有用多了,这王伦实在是朕的一大忠臣啊。自己还听到奏报,这王伦将东篱学院改成东篱大学,专门砸重金给自己研究各种新奇之物,这不是忠心为君还是什么?
就在此时,杨戬来报,蔡京和童贯求见,天子微微皱眉,一般这两个人一起来肯定是什么公事,而道君天子向来不喜公事,但还是开言让两人进来。
两人进来看见高俅心中也不意外,同为天子宠臣,彼此也没太大的估计,于是对天子奏报,原来是大辽、高丽等国使节昨日在天宁节庆典上见到梁山贡品的非凡,拜求天子赏赐一些贡品,让他拿回北朝敬献给大辽天子耶律延喜。
天子冷笑道:“蛮夷之辈果然没见过世面,什么都想要。”
童贯笑道:“胡人野蛮,不似我大宋富饶,自然孤陋寡闻,不过我大宋与周边各国百年和美,却也不必因此小事开罪于他。”
高俅在一旁道:“官家,胡人使节无非是想多要些赏赐,微臣看,不若让他直接去梁山找王伦讨要便是。”
天子笑道:“如此正好,高卿,你便告诉那契丹使节,让他持节去梁山找王伦去要,至于高丽等国,让他们等候朕赏赐契丹之后再行赏赐。”说罢忽然忍不住的大笑起来,王伦是自己的臣子,让王伦和契丹使节平等商谈,不就等于那耶律延喜成了自己的臣子?大宋被契丹压制百年,宋朝国君的心理已经有了一种自卑,但这种自卑往往又在特定的环境便称极度的自傲,更容易在一些无聊的地方找一些平衡点。
“契丹使节?”王伦看着石秀目中却露出古怪之色,契丹使节吃饱了撑的来我这里干嘛?
石秀点头道:“哥哥,刚刚接到的飞鸽传书,天子确实让契丹使节来找哥哥,为的是商谈给契丹皇帝耶律延喜上贡的事情。”
皱着眉听完时许将完来龙去脉,王伦点点头,随即对潘金莲道:“潘秘书,你通知各个工厂的负责人,好好准备一下,介时我有大用。”
王伦思忖片刻,随即起身去了百工坊,百工坊隶属于东篱大学科技院,是梁山最重要的机械制造部门,专门负责革新技术发明创造之用。
听说王伦前来视察,得到消息的叶春连忙出来迎接,王伦道:“叶兄弟,我前段时间让你制造的马车如何了?”
叶春道:“哥哥,那马车早已造好,只是哥哥要求的条件还不达标,现在的马车虽然也可以用,但是一旦赶长途,或者是道路崎岖,卡簧容易崩裂。不过吕胡子正在研究减少熟铁的含硫量,已经快成功了,介时便可以正常使用了。”
王伦笑道:“无妨,既然只是这些问题,却不是大问题,这两日好好装潢一下,过几日我有大用。”
三日后,一支契丹人组成的队伍来到了水泊边上,登上梁山的大船。
王伦早已率领梁山文武百官在码头等候,大船靠岸后,上百铁甲士卒,队伍领头是几个华服官员。若是不看旗帜上的辽字,众人只怕会误认这些官员是大宋朝臣。
“王经略,哪位是王伦王经略?”头前一人大喊。
王伦看了看来人,眉头一皱,旋即换回了一脸笑意,上前拱手道:“王伦在此,辽使远来,未曾远迎,还望恕罪!”
那人上前拱手回礼,开口道:“我乃大辽使臣萧昱,特奉大辽皇帝之钦命,来大宋祝贺道君天子的天宁节盛典。”
“辽使当面,王伦见礼了。”王伦一脸笑意。
萧昱乃是大辽第一宠臣萧奉先次子,更是大辽少有的巨贪大恶,他和他哥哥萧昻都是大辽现在有数的贪官,王伦自然听说过,更知道在他们父子三人的不懈努力下,契丹很快就会被完颜阿骨打揍得奄奄一息。此番由萧昱来大宋参加天宁节盛典,这种美差让他来王伦丝毫也不觉得奇怪。
王伦和萧昱说了两句客套话,随后一指旁边的一辆大车道:“贵使远来,还请上车前往迎宾馆。”
马车?这有什么奇怪的了?嗯,这个车子好像却是有些不同,要比普通的车子大得多,而且还是四个轮子,萧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马车不都是四个轮子么?当日,据传在秦汉时期曾经有过四轮马车。但是三国之后,四轮马车已经绝迹了。相传在南北朝时,侯景曾命人制造四轮甚至是六轮马车,可很快,这玩意就被淘汰了,其根源就在于,这玩意要了何用?
以至于两轮马车的舒适性实在太低,太过颠簸,最终,它们被轿子所取代。以当下的道路条件,再加上两轮马车那奇差的舒适性,用两轮马车来代步,达官贵人们又不是自虐狂,不坐轿子坐啥?
而要制造四轮马车,其根本的技术难点就在于,首先就是慢,其次就是车子的转向问题,四只轮子恰好固定死了车子的方向,以至于不能转向自如,这马车造出来,总不能一直走直线,对吧?因而渐渐的,马车被达官贵人们无情的淘汰,他们不喜欢这玩意,甚至到了当下,人们甚至认为,马车只能载重货物。
至于贵人们自己,这马车是万万不坐的,丢人。可现在,王伦居然让人弄了一个马车来来迎接堂堂的大辽使节,这……啥意思来着?
“王经略,这是何物?”萧昱面色不满道。
大辽汉化程度相当高,天祚帝登基后更是仰慕大汉文化,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与南朝的道君天子一南一北,两个奇葩。于是在享受上,大辽贵族比大宋有过之而无不及。萧昱也看过不少汉人典籍,知道虽古时有汉天子乘马车的记录,可此后,天子几乎都乘舆,所谓的舆,其实就是装饰更豪华的轿子,堂堂九五之尊,自然不可乘车,而上行下效,达官贵人也跟着不会坐马车了。
萧昱心中越发不满:“我是大辽使节,是高等人,都坐轿子的啊。你啥意思?马车那玩意,多不舒服。”
王伦看出萧昱心中不满,微笑道:“此种车驾乃是我梁山精心打造之物,足足花了二十万贯方才完工,没想到刚刚造好贵使便来我梁山,所谓贵客当用尊礼,还请尊使上车一试。”
“什么?二十万贯?”萧昱心里有些不好了:“这么个东西居然要二十万贯,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看外观的确很好看,但是怎么说也不能值二十万贯吧?关键这么个粗人才坐的东西,我上去不掉价?”
王伦道:“贵使,请上车。”
萧昱想到在天宁节见到的那些梁山供奉的奇物,一咬牙:“算了,上就上,我倒要看看这梁山的马车有何不同。”
这马车车厢两侧都有推拉门,此时大门已经打开,有一个短梯在车门处伸到地下,萧昱踩着短梯上了马车,王伦在另一侧也登上了马车。这车厢如外面所见的那般,很宽敞,和普通马车内部狭小不同,这车厢内宽为半丈,长约一丈,车厢左右两侧各有一个沙发,不但柔软舒适,更在外面的皮革上绘有精美的图案,优雅大气。
王伦坐到左侧的沙发上,右手一伸道:“贵使,请坐。”
萧昱转身走到右侧坐下心中顿时一惊,因为他的整个人瞬间便陷了进去,下了萧昱一大跳,可是……这坐姿……舒服。
这感受,比大辽和大宋皇宫里的座椅都要舒服多了,竟还可以翘着脚。王伦在沙发一角轻轻一扳,一个活动的板子便露了出来,王伦轻轻一拉,一个茶几出现在面前,车夫提着一个茶壶进来,满了一杯茶水放在茶几上,又满了一杯走到萧昱面前打开茶几放上,这茶几上有一个圆形的凹槽,刚好可以卡住茶杯底座,真是方便啊。
萧昱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一切,后背不自主的向后一靠,嗯?后面是什么?软软的,好舒服啊。
萧昱又看到旁边的车窗,刚刚在外面没注意到,进来才发现,这车窗居然不是一个空洞,而是上面镶嵌了透明的水晶,不,还不是水晶,比水晶更剔透,看外面的场景丝毫不困难,但这是什么好东西啊?萧昱如果不是自恃身份,真的想去碰碰看。被这水晶挡住,外面的噪音也进不来,车厢内感觉非常幽静。拉开了车帘,内里的采光极好,当然,这窗帘也可以随时合上,因为在这车厢里,还挂着一个马灯,用以车内照明。这车厢四壁,都蒙了好几层皮革,摸了摸,很柔软,这种皮革填充物,哪怕是发生了碰撞,也可对人进行一定的保护。
当然,最紧要的还是气派,处处显现着高级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