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买到绿矾油没有?”
说来也是巧。
陈逢跟郭德成刚踏出门槛,还没进工房,提着包裹的侯庸也就迎面走了过来。
“买倒是买到了。”
“不过那个道士非要跟过来,说是得知道您拿来干什么,不然说什么都不卖我。”
侯庸应了一声。
接着就小心翼翼地从包裹里拿出一个密封的小罐子,一边展示一边满脸怪异的说着。
“道士就在门外,监丞您见还是不见?”
说完,侯庸又向外看了两眼。
“果然是绿矾油(稀硫酸)。”
陈逢打开盖子看了一眼后,确定地点了点头,接着对侯庸道:“既然都答应了,那就见见吧。”
“我这就唤他过来。”
原本都做好了要失信于人的侯庸,听到陈逢这番话,不由心中一暖,在得到授意之后,当即便转身去了。
是的。
侯庸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陈逢不见道士,自己失信于人的心理准备。
因为,当前时代乃是一个实打实的‘有事弟子服其劳’的操蛋时代。
简单来说,侯庸这个干活的人,根本没有资格叫苦叫累。
而既然连叫苦叫累的资格都没有,那自然也就是没有资格讨价还价的。
换句话来说。
只要是陈逢吩咐下来的,侯庸就算有再多难处,甚至还要为此背上很多不该背的责任或者骂名,他也得老老实实地担着。
因为两人之间虽然不是师徒,但却是举荐与被举荐的关系。
而这种关系,不论是从哪种意义上来说,都是要比师徒关系更可怕几分的。
一句话,侯庸做得了的事得去做,做不了的事硬着头皮也得做。
否则就算不说举主的关系,光是封建礼教那一套压下去,都能直接把他压死了。
比如,陈逢举荐了侯庸之后,突然化身大嘴巴,到处说他不是个做事的材料。
假如这一切真的发生了,侯庸还有前途可言吗?
还有名声可言吗?
当然,侯庸很清楚,陈逢不是这样的人。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还是有一种自己做事不得力的愧疚感。
‘该说不说,封建礼教确实害人不浅。’
早已看出侯庸处处小心的陈逢,看着对方的背影,不由得便暗自叹了一声。
……
约莫两三分钟过后,侯庸也就回来了。
随同他一起前来的,则是一名身着直领大襟,两侧开衩道袍的中年道士。
“小道清慧,见过大人。”
见到陈逢之后,中年道士连忙便恭恭敬敬地拱手作揖,仿佛生怕失了礼数似的。
“道长请了。”
陈逢同样拱手还了一礼,转而疑惑问道:“本官还有俗事在身,道长若是有何疑虑的话,不妨直言。”
之所以自称本官,并不是陈逢要疏远对方。
实际上来说,这就只是他作为朝廷命官的体面罢了。
最关键的是,今天他刚刚教训了别人,自身这架子自然便是要拿捏起来的。
否则的话,侯庸、郭德成虽然不会出卖他,但这道士他却是信不过的。
万一这道士出去以后胡言乱语一通,刚好就被方莫拿捏了呢?
所谓无巧不成书嘛。
因此,这却是不得不防的。
“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