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中都国子监绳愆厅监丞陈逢,今有一本启奏。”
“臣近闻中都有谣曰,说凤阳,道凤阳,自从…余者实不能出之臣口,臣不敢言。”
“此谣诽谤圣上之极,臣请圣上速速谴人捉其头领,止谣散播,不然恐动摇社稷根本……”
“臣另还有一本启奏。”
“因太子所赐便宜之权,臣在探查凤阳之时,发现凤阳确实贫穷,地少而人广……”
“臣大胆上奏圣上,可否准臣设立工坊,收当地衣食无着者入坊,打造日常用具,每月发放薪俸……如此一来,凤阳百姓方有生路可寻。”
“陛下也可借此时机,先于凤阳一地试之,若行之有效,或可推广大明天下……如此一来,大明天下岂不是人人皆有薪俸可领?”
“另外,很多人或许都会担心,百姓们若是去了工坊,大概也就不会照料田地了……然则据臣所知,百姓照顾田地,也就一段时间而已,过了这段时间,百姓皆是时间充足。”
“臣所做乃是暖手宝,其根本在于……”
“臣还发现,天地之间似有气连,若能用之,千里之外传讯,不过等闲而已……此事不敢欺君,若陛下不信,可给臣两月时间,不成,则斩臣于闹市。”
“另外还可改良耕作器具……”
“一旦天下各地皆有坊市,并且受官府统辖……诸如每月收取税银、定每日工作时间,超出者罚款、或罪之……”
“到了那时,试问天下之间,谁还会因为吃不饱肚子而聚众闹事?”
“若当真如此?我大明江山岂非万万年?”
“伏拜吾皇万岁,臣,陈逢叩请圣裁!”
……
临上课之前,陈逢战战兢兢地写完了这封奏折。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不想要将其发出去的。
因为他很清楚,朱元璋百分百不相信他所说的一切。
可是没办法。
他现在做的事情,已经愈发的有些忌讳了。
尤其是在衙门口报备了工匠之时,感受到了那些人的怪异目光之际,他的这种感觉就愈发变得清楚起来。
所以与其等着朱元璋发现他的小动作,还真就不如老老实实地作一份汇报。
哪怕危险一点,但总归来说却是不用害怕突然被抓走的。
“发!”
思索至此,陈逢不再犹豫,咬着牙便做出了决断。
而后,他便让人将这封奏折,连同发给朱标的问安书信,一并发了出去。
噹——
他刚做完了这一切,国子监内上课的‘铃声’就已经响了起来。
“抓人去。”
听到钟声,陈逢战战兢兢的心底,瞬间便是一松。
更为关键的是,伴随着他拿起戒尺,这种轻松之感,刹那之间就增强了无数倍。
……
武英殿。
“哗啦啦!”
一道折子突然飞了起来,接着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荒唐至极!”
与此同时,朱元璋在看完了这封陈逢所上的奏折以后的怒火,也完全的爆发了出来。
“咱赐了你进士出身,你就是这么回报咱的?”
“不思为国效力,竟只想这些荒唐之举?”
“好啊!”
“你不是说要两个月的时间吗?”
“咱就给你两个月,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做出那千里之外传讯之物!”
“二虎!”
气过之后,朱元璋猛地向外喊了一声。
“在!”
悄然间已靠近门口的二虎,听到呼唤,连忙便回到了朱元璋面前,躬身到地。
“命你即刻带人前往中都,给咱盯死陈逢两个月。”
“两个月之后,他若是拿不出两地之间轻易传讯的器具,你便把他咱抓回来!”
“真真百无一用是书生!”
“什么话都敢说。”
朱元璋气急败坏地下达了命令以后,还嫌不够,又怒骂了一阵,方才缓过神来。
“二虎,中都的那个什么谣言,到底说的是什么?”
他看向了二虎。
“啊?谣言?”
完全不明所以的二虎一愣,小心地问道:“皇爷您说的是什么谣言?”
“就是说凤阳,道凤阳……之后是什么?”
朱元璋又问。
“这……”
二虎傻住了。
很显然,他听过这个谣言,但他不敢说。
“连你也要这么瞒着咱吗?”
“说!”
朱元璋显然看了出来,不由痛心疾首地指向了二虎。
“是。”
“中都的谣言是……说凤阳,道凤阳,凤阳原是个好地方,自从出了朱皇上,十年倒有九年荒……”
二虎听到朱元璋这句话,瞬间大惊失色,在不被皇帝信任和触怒皇帝之间,他连想都没想的就直接选择了后者。
“十年倒有九年荒?”
“咱,咱家里的人,竟都是这么说咱的?”
朱元璋喃喃自语一番之后,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如纸。
以他的意志坚强,按理说是不会被一两句话所打倒的。
不过,这却是要看谣言传播之地是哪里的。
如果是南方一带,朱元璋大概率只会发怒,并没有其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