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找陈峰的时候,想了想,也跟陈德木透了个信儿。
也没有明着说,只是委婉的提议了一下:“眼下快要到过年了,谁还不想着收点儿礼呢?正是创收的时候,我看你不如也休息一段时间,等年后再来!”
这话听着委婉,却也点出了关键。
奈何陈德木没有往深了想,只当梁知是在提醒他,眼瞅着要到年底儿了,该上贡的时候别忘了上贡…
虽然连上贡他也不是很情愿,却也不得不接受现实。
至于停下来不摆摊……那怎么可能!
眼下正是挣钱的大好时候,没看来摆摊的人,最近都多了吗?
大家都说现在放开了,这时候不干还等着啥时候?
梁知见人似乎没明白意思,想着到底是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又“明白”的劝了几句。
“怎么可能呢?”陈德木第一反应是不信,甚至还有些生气。
“小梁儿,你要是看不过哥赚钱跟你抢生意了,大可以直说!”
陈德木黑着脸道:“我陈德木是大字儿不识几个,可我长了耳朵,我会听!我有眼睛,也会看!最近多出来这么多摆摊儿,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难道这些人也都是跟我一样,大字不识一个的?全都是看不懂报纸的?”
说着,他还很大度的自退一步:“你放心,明个儿我就换个地方摆摊,哪怕是换个人少的地方也没关系!绝对不会耽误你家生意的。”
他最近看着陈峰挣了更多钱,也开始小河沿车站两头跑了。
他固执的认为,梁知是在警告他不要抢生意。
毕竟车站这边卖什么的都有,就是卖馄饨的,也不止他们这两家。
但很明显,馄饨生意,只有他们两家做起来了!
其他人家要么是亏本降价,要么就想办法在成本上节约……甚至有的,干脆想别的法子去了。
而他这边又因为人手多,这两天生意明显比陈峰还要好一些。
所以梁知过来“敲打”他,也就合情合理了。
陈德木自以为猜中了真相。
梁知无奈的摇头。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反正他话是已经说了,能做的提醒都做了,要是以后真的万事大吉、平安无事,那自然是最好的。
可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也就不能怪他没有提过醒了。
“没事儿,不用的陈哥!”梁知见人不听劝,也就不再继续说这个话题,反而是又恢复了往日和和气气却笑不达眼底的表情,温和的拍了拍人肩膀:“你看你说的这些话都外道了!我能是那个意思吗?何况打今个儿起,我们家就暂时不出摊了!等过了年再说!”
陈德木不大相信。
可梁知的表情也不像有假……且陈峰确实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这好好的,你家咋说不摆就不摆了?”
“眼瞅着不是要过年了吗?我寻思消停过个年呗,你看我这又是搬了家又是娶了媳妇儿的,哪个不是大事儿?这一个年,可不得好好过一过!”
梁知笑嘻嘻的说道,却还是忍不住的又委婉劝了一嘴:“再说了,谁都不容易,那我不是也赚的辛苦钱吗?大过年的,敬神敬仙儿敬祖宗,本来就是一大笔开销,我在跟旁的上贡……那不是给自己找破财呢吗?”
可陈德木也只当他是不愿意上贡而已。
为此还不免“摒弃前嫌”的劝道:“你说你这孩子,平时看着也挺聪明的一个人,咋这会儿哪头重哪头轻还分不清了呢?”
就算上供又能上几个钱?
哪怕是百字头的往上交,那还能有这么长一段儿时间赚的多了?
陈德木觉得梁知不会算账,失了平常的那股子聪明劲儿。
梁知也没有多说什么,等陈峰收拾完,澹澹的打个招呼,便往家里头走了。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啊……真的是。
一路往家走,陈峰也是好几次想要张嘴问人。
他跟陈德木也是差不多的想法……觉得这就算上贡,可也不至于比这段时间赚得多吧?
那离过年,可还有一个来月呢!
哪有这么早就开始窝家准备年货的?
可他又觉得,他哥不是这样不知轻重缓急的人,突然做这样的决定,肯定是有一定道理的。
所以他想问,又纠结着该不该问,到底应该咋问……这一路别别扭扭的,直到回了家,也啥都没说出来。
“有啥想问的你就说呗,瞅你这一路别别扭扭的,咋跟个小娘们儿似的?”梁知趁着卸东西的时候,数落了人几句。
兴许是知道对方也把他当成真正的一家人了,俩人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
所以他在最近总爱数落人几句。
陈峰倒是也更习惯这种说话方式,觉得亲切,觉得他哥也是没有拿他当外人的。
闻言反倒是先懵懂了一句:“为啥是小娘们儿……”
“因为老娘们没你这么磨叽!”
梁知也跟人兜圈子,直接说道:“刚刚人多我也不好说,你郑哥早上过来给我送的信儿,让摊子暂时先别摆了,兴许是要有变动。”
这会儿明确的政策也还没有下来。
放开与放开,能摆摊还是不能摆摊……都还是上头凭着上头的风声改变动向。
一时一个样儿。
陈峰一听立马就明白了。
只是心里难免还是迟疑……“可我瞅着报纸上说已经开始鼓励这些小营生了,甚至都动员起来了。”
他跟陈德木不一样,他认字儿!
加上受了梁知的熏陶感染,每天都要看看报纸,了解一下外头的动静风向。
这消息,昨个儿他才看到的。
当时还想着趁着年前这段时间,每天多摆两个小时,另外再把糖烧饼也加个量。
甚至他还想着弄点其他小零食什么的,搭配着卖!
总之就是最大的可能之内,创造营收额。
结果这才转过天,他哥就跟他说风向要变了……
真的不是草木皆兵?
陈峰有些怀疑的眼神往他哥身上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