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情绪在这一瞬就像积压的火山，一旦喷发便是山崩地裂。

我直视她的眼睛怒道：“舒曼，你不就是不想看见我吗？好啊！从明天开始，我就滚得远远啦，连创峰这座大楼，我也不会再踏进一步了！”

“楚浩，你太让我失望了！今天我就告诉你，为什么我要跟你分手！”

“你和我，是在不同的两个世界对吧？如果我们结婚了，那只是你我之间的一厢情愿，我父母呢？他们会怎么想我们？他们会怎么看待你？我和你分手，是不想让你不见棺材不落泪！走到悬崖边才发现自己已经没了退路！我之所以装成拜金女，就是要让你看不起我，为了让你放弃我们的感情，我不惜变得下贱……我只希望你能恨我，然后忘了我，重新为了新生活去打拼，奋斗。因为，为了我而努力，对你来说他太残忍了！”

舒曼哭道：“可是你呢？我们分开了这么久，你应该早就恨透我了才对……我和蒋雯为你争取的事业，你更应该好好把握……可你呢！动不动旷工，请假，上班穿的破破烂烂，把你们组里的同事得罪了个遍，在复试不告而别……现在的你，还在我办公室大呼小叫，对我和我未婚夫的婚纱照指指点点！楚浩，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我的嗓子因情绪而变得嘶哑，喊道：“我没努力过吗？我没奋斗过吗！你什么都不懂，我全心扑在工作上，是为了谁？我住在那么偏远的老房子，只有和蒋雯吃饭才蹭她一顿肉吃，我省钱，又为了给谁创造一个幸福的家？”

“是，我能力是不够，我也没有一个能跟你门当户对的家庭……可当你选择跟我分手的时候，我过得是好是坏，是死是活，跟你他妈有半点关系吗？为什么在我们好的时候，你不肯在事业上帮我一把？偏偏要等我们分道扬镳的时候，你还要过来假惺惺呢？你总说希望我过得好，可分手了以后，你才想起说‘我只想你过得好”这种话呢？你以为你的拜金行为会让我看不起你，可事实上，这是对我更大的羞辱！你知道吗？你毁了我的自信，你毁了我的人生！更毁掉了我的全部！你现在不要我了，我总得继续下一段感情吧？可是我如今在爱情面前，穷得抬不起头！自卑到连一句‘我喜欢你’，都是在酒醉以后……而你，坐在舒舒服服的办公室，一边看着你们的婚纱照，一边签我的调令……你不觉得，这种行为，很他妈幽默吗？！”

舒曼的嘴唇被她咬出了血，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的眼睛，语言像是冻结在瓶子里的冰碴，生硬，冰冷，她说：“楚浩，你说得对！很对！我和你分手，是因为我扛不住家庭的压力，是我看不到我们的未来，而我不想再耽误你……也不是你不努力，是因为，如果我们之间的距离是一道鸿沟，你可以努力，像愚公移山一样把它填平，可是，我们之间的距离，可能是地球和月亮……你穷极一生，能搭一座让我们彼此相连的鹊桥吗……我的父母，尤其是我的父亲……算了，你不会懂的。也许我做的是错的，也许我是你上辈子的仇人，你可以恨我、怨我……可是这辈子，我们真的彼此相爱过，就算不能做一辈子的爱人，也不要把彼此当做仇人看待，好吗……”

她哽咽，强忍着泪水，将屏幕上的婚纱照关闭……在彼此长时间的沉默后，她缓慢而沉重地拿起章印，按在我的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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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浩……也许我们两个就是刚长大的孩子吧……以前不懂事，现在也该懂了。”舒曼轻轻地将文件递给我，勉强挤出微笑说：“我从不后悔爱过你……也许这辈子，你就是我最爱的人，你……明白吗？今后，我们不必再有交集，不必再彼此思念、不必在痛苦中歇斯底里……我们各自开始新的生活，你一定要过得开心、幸福，好吗？”

我接过了文件，而舒曼伸出了手，闭上了眼睛，因此落下了眼泪，她说：“让我们再握一次手……让我再感受一次你的温度……楚浩，再见……”

我握住了她的手，依然是那么柔软、细腻……她的手比我更要来的温热。然而温热中，似乎浮现了在北极才会出现的冰晶，迅速冻结了我的大脑、冰封了我的心脏。

而我的另一只手，揣在口袋里紧握着拥有舒曼心跳的手机……里面的照片是她曾经的不舍，是我如今的孽债。现实并不是舒曼所说的那样，只需一个好聚好散的握手，便能彻底放下彼此……至少对我来说，守住手机的秘密，才是我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