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曾在做出最终决定之前和松本吉朗一样,无比艰难地斗争着。但真正迈出最后一步,反而格外的轻松,念头通达无比,仿佛此刻所做的决定,是摆在他面前唯一正确的抉择。
顾醒无法做到眼睁睁看着因自己而换到D-004的松本吉朗被绞成碎片,吉朗的家人还在故乡等着他呢。
顾醒也无法做到毫无波澜地让千代与松本吉朗换回房间,对隆一的承诺还在耳边回荡。
顾醒更无法做到,在郑重其事地答应老人自己要拼尽全力解决藤野之后,转头就背弃了承诺。
既然奶奶都努力克服了怪诞规则的束缚,传给了他如此温暖而强烈的信号,他为什么不敢再往前勇敢的迈一步呢。
顾醒能够感受到小洞在有意搅动他的心神,蛊惑他的欲望,增长他的戾气。所幸,他在一切趋于恶化之前发现这个苗头。
“其实,”顾醒对着纸条说道:“你是想把我引入地狱的吧,洞桑,我不去。”
【嘿嘿,走着瞧】
……
在顾醒敲响D-004房间,准备自绝前路的差不多同一时间,
白鸟跟着红衫走进了D-007房间。
红衫坐到椅子,翘起腿来,双手抱头看着天花板,阴潮的空气让墙皮裂开一条像树根一样的大缝。
“我不知道你是怎样的想法,”
白鸟把警帽摘掉,额头满是汗,“但我看见那位老人被碎成肉沫的时候,心里非常不好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再这样下去,不仅是整座地下室,连这栋公寓的住户说不定都难以幸免,必须尽快想办法,如果您想不到,就向警察本部申请支援,如果本部想不到,就向东都警视厅请求支援。”
红衫仍有些无所谓地看着天花板,“摆正你的位置,白鸟桑,什么时候轮到一个普通警察对怪诞调查员指手画脚了?”
“哈哈,”白鸟快要气笑了,“真是厉害,怪诞调查员就可以看着住户们一个个活生生死掉了!”
“这个世界上的怪诞事件太多了,”红衫回道:“一起案件中死掉百八十人很正常,从前之所以没有广为流传不过是因为在当事人的记忆里做了手脚,你以为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么?
这个案子才刚刚开始,牺牲者不过三五人,又是这样一个只针对地下室住户的温和怪诞,而且到现在还没有随便伤及地下室住户以外市民的迹象,你有什么好慌张的?”
“温和怪诞?”白鸟的声音愤怒到有些变形了,“这是温和怪诞!”
白鸟不停指着自己胸前的【朝日影】(金色樱花纹章,本国警察标志),
“请问,您贵为怪诞调查员,到底算不算本国警察队伍中的荣光一员?
如果是的话。您入职时有没有郑重发誓——我忠实拥护本国国宪法和法律,遵守命令和条例,不因任何事恐惧,不为任何人憎恶,以自己的良知,履行警察职务,公平公正!
请问,您有没有许下这样的誓言呢?
扫尽阴霾,白日青天,保护市民不受伤害,为死难者伸张正义,不正是我们神圣的职责吗?不正是我们的良知吗?
这个时候往后退,什么时候才会前进,天下太平的时候吗,这是什么道理?我们的所作所为,对得起这枚【朝日影】吗,对得起我们曾经发过的誓言吗?”
红衫看着白鸟,久不作声。
半晌,冷笑道:“但是,真正有几个人能做到这一点呢?尤其是守护市民的安全,需要牺牲自己的时候呢?请问,你们静安警察署刑事课的这些同事们有一个能做得到吗?
特别需要强调一下——这样的牺牲未必能换来一个好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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