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已察明,刘备到了徐州也不是一无所获,当初陶谦提携的一名别驾,名叫孙乾。”
“这个人口才不错,家中钜富,本为徐州商贾,但是现在却居于刘备身边。”
“而且已变卖了徐州家产,为刘备扩充军资。”
“我岂能不知道他的心思,”曹操笑着,在坐榻之上稍微挪动了一下身子,舒适之后又轻松的道:“刘备想的是,借用曹氏如今声威,先居于治下为官,而后招兵买马,壮大自己,以简雍拜访名士,结交以人情往故。”
“我岂能如他所愿,”曹操淡笑着。
不过荀彧却眉头紧锁,有些疑惑道:“只是,应当不好办吧。”
“刘备乃是名流之士,若是对他不好,冷落了他,日后恐伤人心,这于主公而言并无好处。”
“唯有坦然待之,方可得盛名,”荀彧拱手相谏,“盛名所负,才有贤才猛士云集而来。”
“在下看来,大汉分崩离析,汉室衰弱,要想重振当年盛世,恐非一两代人可做到,需计长远也。”
荀彧由衷而言,他正是觉得不可急躁而进,不可随状大而自满,才会和徐臻说那番话,计长远,不可操之过急。
如今天子尚且还蒙难,不知多少年能稳固。
一代人或许不可扶汉,是以要劝伯文顾及下一代,不能再生乱世。
哪怕是现在虽只取两州之地,荀彧也可预见到,日后曹操若是真的占据四州乃至半壁大汉之江山,为诸侯之首。
一旦他身死,后继无人镇住此功业,天下又将会有多少祸端起。
在帝王之前,一人镇世之名,何其重要,而这等威势与名望,那就是在历战浴血之中搏杀出来的。
荀彧心中,此人非曹操莫属。
“主公准备怎么办?”
“将小沛给他,”曹操当机立断,大手一挥,很是霸气的说了决议,“小沛城池虽但是农耕桑陌可得政绩民心,但乡勇却也不多。”
“如此让刘备安居此地,也不至于太过可怕,等明年开春,让他随我进豫州,若是可立功绩,再行上表奏明天子以任免便是。”
曹操嘿嘿笑道:“他要是在小沛也能起来,我便真心服气此人,那或许已经不是本事了,乃是此人之天命!”
“刘玄德非池中游鱼,至少也可为一方诸侯,而且在此之间,他还需考量我的度量,不可做出触犯我底线之事,否则我拼着声名折损,也要杀他。”
“若是杀了刘备会遭唾骂,也无所谓。”
曹操眼眸盯着荀彧,宛若一头雄狮。
这让荀彧忽然分得清晰了,自家主公可并非是真心以仁义为本的人,他乃是重典刑,厉兵秣马的真正枭雄。
仁义只是他手中利剑之中的其中一把。
攻徐用仁义之剑,而日后再攻他地,却可再用其他的利刃。
刘备不同,他唯有紧握仁义这把剑,方可有所作为。
“原来如此,主公心思澄明,宛若镜湖清朗,在下敬佩,怪不得明知简雍寻师访友,依旧淡定如流。”
“如此说来,反倒是在下多嘴了,主要是前些时日,听闻简雍也拜访了伯文,故而与主公交谈。”
“什么?!”曹操脸色顿时一变,眼神凌厉,满是不可思议,“伯文见他了?!”
“徐伯文!背着我见简雍了?!”
曹操立起身来,几乎是吓了荀彧一跳。
原来您不知道啊。
“伯文当夜还喝了酒,但却并没有和简雍再多交流,此后简雍也没有再去见伯文。”
“还喝酒!他甚至没和我喝过酒!”
太过分了。
“徐伯文要干什么?!啊?!”
曹操逐渐暴躁,想了想起身来披上一件袍子,让荀彧也起身,“走走走,找他去。”
“我倒要问问,简雍找伯文做什么!”
荀彧表情几乎是呆若木鸡,茫然点头:“哦,好好。”
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不是说无所谓,随便拜访吗?
“不过,现在可是深夜,伯文应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