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王妃隆情盛意,更让她羞愧难当。
杨铭笑道:“沉渠还是不错的,能够考中乙等,显然是下了功夫,学海无涯非一蹴而就,慢慢来吧。”
沉氏一脸惭愧道:“殿下抬举了,还是我们不争气,给您丢人了。”
“娘子这话说的,”杨茵绛就坐在她一旁,笑道:“没有谁能丢殿下的人,殿下授汝以渔,能否得鱼,只在你们,要说丢人,也是你们丢自己的人。”
这话虽然是笑着说出来,但是沉氏精明,一下子就听出对方是在提醒她的语病,赶忙起身请罪:
“是妾身说错了话,还望殿下、王妃海涵。”
杨茵绛笑着摆了摆手:“无需慌张,你要知道,殿下能让你进内苑,自是没将你当外人,既然不是外人,就不用这么拘束。”
沉氏心惊胆战,这王妃说出来的话,句句如刀,看似亲近,实则警示之意颇浓。
这时候,杨铭笑道:“本王安排沉渠出任襄阳县兵曹,实则是希望他去襄阳水军督造舰船,听说沉渠的父亲,是荆州一带有名的造船工匠?”
沉氏赶忙点头:“回殿下,我们沉家漕运起家,族内弟子多有操舟能手,既知船性,自然懂得修造工艺。”
操舟能手,可不是指拿个木浆会划船的行家,而是熟知长江水性、擅于驾驶、精通管理、了解水路航运的船老大。
杨铭笑道:“沉渠今年也十八岁了,为何尚未成亲呢?”
沉氏道:“曾有一妻,难产而死。”
“原来是这样,可惜了......”杨茵绛颇为遗憾的看向杨铭:“夫君当为他谋一门亲事。”
杨铭皱眉道:“并没有合适人选。”
“有的,”杨茵绛甜甜一笑,看向沉氏道:
“王府有一美人儿,来自江南,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可惜家逢不幸,沦落至王府,冰清玉洁之身,相貌上等,我见犹怜,不妨就配给沉渠做妻如何?”
沉氏是懂事理的,赶忙起身谢恩。
她自己本身,就是秦王杨俊府上的侍女,被赏赐给了当时的家主沉兴做妾,后被扶为正妻。
为什么一开始是做妾呢?因为她被杨俊享用过,不是完璧之身,不能给人家做正房。
杨铭这么做,当然有监视沉渠的意思,毕竟他完全不了解这个人,甚至见都没见过。
“喜事一件,当饮一杯,”
杨铭端起面前的酒杯,朝沉氏举了举,然后喝掉。
当沉氏离开之后,杨茵绛来到杨铭身边,说道:“二哥送给你的五位美人,你觉得送哪个合适?”
杨铭无所谓道:“你自己定吧,哪个都行,但是你要调教好。”
“我还以为她们五个里面,会有你中意的呢?”杨茵绛故意逗弄道。
杨铭呵呵一笑,没有答她。
毫无疑问,那五名江南女子,都是少见的绝色,小家碧玉,秀色可餐,可知杨暕是有眼光的。
准确来说,是探花郎张小宝有眼光。
杨铭见色不动心,这一点让杨茵绛非常开心。
实际上在大隋,尤其是王侯公卿,正妻很少会管丈夫沾花惹草,因为也管不住。
这是男权社会,女人地位太低,出身不好的更是需要依附男人才能活下去,所以丈夫在外面怎么耍,一般不会在意。
秦王俊是个例外,甚至是典型,他竟然被自己的正妻,因为妒忌而毒害,可知他玩得有多花。
杨茵绛嫁过来的时候,也带了两名媵妾,不是杨玄感的女儿,而是杨玄纵的庶女,像这类媵妾,杨茵绛巴不得杨铭早点享用她们。
但是其她女人,杨茵绛就不乐意了,裴淑英和陈淑仪除外。
今晚她有正事要做,所以杨铭会睡在裴淑英那里。
寝室内,一名叫殷福子的侍女被带到了杨茵绛面前,她是杨暕送给杨铭的五女之一,江南新安郡休宁县黄山市休宁县人士,父亲曾做过县令,得罪人死于流放途中,家中女卷全部沦为妓女。
她因为生的好看,被一个奇货可居的商人买下,几经流转,落到了杨暕手中,至今仍是完毕之身。
像殷福子这样的女子,其实是一种货物,又或者礼物,打小就被买主调教过了,为的就是将来拿去送人,好达成某种目的。
因为她是罪臣之女,属贱籍,是不能嫁人的,只能成为他人的玩物。
脱离贱籍是一件非常麻烦是事情,不过杨茵绛这边已经都处理好了,给她改为良籍,赐名殷福女。
“本宫已经给你安排好了,除了改为良籍之外,还给你找了一门亲事,以后你也可以像其她女子那样,嫁人生子。”
这对于一个贱籍的女人来说,无疑是天大的恩惠,因为从今以后,她就可以像一个正常人那样生活了。
殷福女失声痛哭,跪在杨茵绛面前,不停磕头。
“起来吧,”
杨茵绛澹澹道:“你从王府嫁出去,那么这里就是你的半个娘家,被人欺负了,或是受了谁的委屈,只管来找本宫,本宫自会为你做主。”
殷福女感激涕零道:“王妃对奴婢有再生之恩,当牛做马无以为报。”
“傻丫头,本宫不需要你什么回报,今后好好相夫教子便是,”
说着,杨茵绛将沉渠的出身来历讲述出来,当殷福女知道未来丈夫竟然还是一位有着官身的世家子弟之后,心中更是欣喜万分。
“来,把衣服脱掉,让本宫瞧瞧你的身子,”杨茵绛笑道。
脱衣服,对于殷福女来说,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她已经脱过太多次了,很多男人都看到过她的身子。
片刻后,一不挂丝的她,站在了寝室中央,杨殷绛伸出手指,在她身上来回拂拭,转了一圈又一圈。
事后,她令身旁侍女验明证身,看看对方是否确属完璧。
“不错,很光洁的身子,皮肤也非常好,真是上天卷顾,连本宫都有些羡慕呢,”
殷福女赶忙道:“奴婢与王妃相比,如萤火之于皓月。”
杨殷绛笑了笑,示意她穿上衣服:“女子首重贞洁,记住了,从今天开始,除了你的夫君,不准任何人脱下你的衣服,否则的话,你便跳井死了吧。”
“奴婢宁死,也当守住贞洁,”殷福女再次跪下,叩谢大恩。
.......
沉渠和殷福女成婚当天,夫妻俩朝着总管府方向拜了三拜。
现在整个江陵都知道,沉家抱上了河东王这颗大树,登门贺喜者络绎不绝,就连郡守慕容三藏都去了。
元崇载来到荆州的第一件事,就是拜见杨铭,事后便走马上任,出任鄂州刺史。
杨铭心里清楚,自己没有多少时间用来培养下属,眼下这帮人,大多都会将他视作一生的贵人,只要自己不出事,他们就不会改换门庭。
六月初,裴矩来信了。
信中说,大概在去年三月份的时候,越公府新进了一名下人,是个男奴,裴矩之所以盯上这个人,是因为他查到,对方曾在斛律孝卿的府上,做过马夫,而且这个人的口音当中夹杂着一丝相州口音。
相州也就是邺城一带,邺城是旧齐的首都,后世的邯郸西面,安阳北面一带。
因为当年相州总管尉迟迥叛乱,所以杨坚在开皇元年,将邺城烧成了废墟,城中百姓大部分都南下迁徙至安阳县。
这一带的口音,非常好认,尤其是裴矩更容易认出来。
杨素府上有什么人,他都能知道?杨铭目瞪口呆,自己这个老丈人是真特么阴啊,你怎么敢在杨素府上安插线人?
还有斛律孝卿府上,也有你的人?
你是内史令啊,不是厂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