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羊羊很顺利地回到地面,他找来一根绳子,一头系在树上,另一头则扔进矿坑里。
“该你了,快些上来。”
白羊羊站在矿坑边等待着,伸手将她拉上来,只见池香还没来得及道谢,面色却忽然一变。
池香一把将白羊羊推开,下一刻,只听忽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在矿坑边缘的一部分地面竟然崩碎开来,大量的泥土与石块顺着坡道滑下去。
池香错失了第一时间躲避的机会,也跟着一同滚落,许多石块砸在她的身上。
“啊——,我的脚,我的…啊!”
一块落石紧跟着砸到了正在哀嚎的池香头上,使她立刻昏死了过去。
或许这次是真的要死了。
池香是被平起从水中救出来的,实际上那时候她并不想被救,只是被蛮横地施加了善意,因此得以苟活。在那之后,池香原本以为自己要重新过上猪狗不如的生活,沦为他人的玩物。
可是,却有人为她带来了新生。
“看你吃的这么香,就叫池香吧。”在池香的回忆中,平起坐在她的身边,露出了前所未见的温和笑容。
从那一刻开始,池香就决定要全力活着。
这个领地内不需要用身体满足他人的玩物,只需要用身体挣得价值的工具。因此池香理所当然地变成了一个合格的工具,她吃住在矿场边,日夜敲打那顽固的岩石。
也正是因为这份想要全力工作的期望,让她没能听见同伴的招呼声,被落在矿场里。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池香用尽全力推开了回来救她的白羊羊,看着对方错愕的眼神,她也不禁感到些许满足。
原来将自己的善意,自私且蛮横地施加在他人身上,是件如此令人满足的事情。
“脚,断了…头也在流血,就这样死去,或许也挺不错的……吧?”
池香睁开眼,发现她正躺在一面木板上,在她的前方,白羊羊正拼命拖着木板在风雪中前进,“你醒了?没事,我已经为你敷了药,放心,只要回到营地就没事了。”
她不知道白羊羊是怎么将她救出来的,只是白羊羊现在也浑身挂满了伤口,看起来并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风雪也遮蔽住了人的视野,他们孤独地前行着,不知会到达何方。
白羊羊迷路了。
他看着周围稍显陌生的景象,无力地跪坐在地上,不停喘着粗气。
池香想要说些什么,欲言又止。
“生点火吧,我有些冷。”
“不,我们都在流血,现在不能停下。”
白羊羊环顾四周,找到附近的一处木桩,认真辨认着南北,重新确认了方向。
“不必放弃,直到到达终点之前,我都还能继续前进!”
他继续拖拽着池香前行,偶尔出声向池香询问个两三句,确保双方都还能保持清醒。
不知何时,池香没有再回复他了。
在这白色的夜里,四周的一切都是寂静的,只留下呼啸的寒风,在耳边诉说着它的荒凉。
白羊羊艰难地抬起头,他的视线已经变得模糊。
可是,即使再模糊的视野,也足够看见远方的异象。在某条不可视的界限之后,一切风雪都悄然停歇,落在生与死的分割线上。
分割线起身向他们走来。
平起举着火把,轻笑着到达白羊羊的身前,他的眼中难掩疲惫,身形却依旧挺拔。致命的暴风雪在他身边停下了,在他的周围只剩下柔和的凉风。
“你做的很棒,现在,好好休息吧。”
白羊羊回以笑容,轻轻地向前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