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确来讲，是被人一锏砸成了两截。

李师丞想着前些日子与六弟去地下熔湖所见二蛇尸，颇有些尴尬。

不过……

“预言？”

卯月剑仙第一次与他谈及此事，有些诧异：“什么预言，能让那些古妖甘愿被人囚于窟中而不出？”

“其实……”卯月剑仙语气稍顿，看向他，叹一口气，“此次留了个心眼，那群老鬼也不知我练成了天视地听的神通，倒是一窥预言四句。

说来，与三百年前事有关，也与现在有关。”

三百年前，那不是？

李师丞险些将扶手抓下一块来，声音虽平静，但已有几分颤抖：“那一场妖魔大劫？”

“至清之水破风谷，地移北国起灵脉。

凤栖之木汲阳泉，木子天运主八景。”

卯月剑仙将当日那窥得的四句预言讲出，道：“当年李家先祖也是风流人物，被那些老鬼注意到了，也不知是怎么起的联想，解出第四句是应在你家。

毕竟上木下子，是个‘李’字。

所以三百年前万妖窟古妖冲击，牵制了异仙阁，放出些筑基、炼气层次的妖魔掀起场劫难，毁了李家灵脉，企图一毁李家气运，破了预言，执掌先机。”

李师丞心里咯噔一下，险些跳了出来，连忙问道。

“卯月，你确定没听错？”

卯月剑仙点了点头：“那预言石碑被龙龟托着，以古妖法域护持，我不好窥探，但交流之语还是可听见的。当时他等说的，就是这些。”

李师丞身子一僵，复而一软。

中了！

四条竟然有三条中了！

淮者，至清之水也，当年为六弟取名时，便是寓意他能得水利万物而至清的意思，故而将黑河水法传授给他。

去年六弟破了葬风谷阵势，可不就应了第一句？

天护国乃是青霞墟北地之国，依六弟所占演的结果，十四载后将有灵脉显于境中，可不就应了第二句？

弟妹之名为立梧，取凤栖梧桐之意，更是取了阳婴泉归山中，可不是应了第三句？

唯有第四句，目前还不得灵验。

只是想到六弟那部别人学不成的功法……

“此事，你……”

卯月剑仙似是知道李师丞欲说什么，摇了摇头：“若是顾道人此次找不出元婴前路来，老龟便只有九十年寿数了。

占演卦师的路已经断了不知多久，老龟虽有负书血脉，可如今九宫只余一宫可书。

若是书下，怕是结果未出，老龟必死。”

老龟乃是异仙阁上任阁主，长寿至极的异仙，常自封洞中而沉眠长息。

祖上乃是为圣人负书的神龟，虽血脉不知淡化了多少，到底是天生灵性，可凭自身九宫龟甲占四次天机。

只是，此法甚违天意，定削寿数，如今只可再书一次，却无寿数可削。

卯月剑仙乃是老龟当年第八次占演后收下的弟子，关系至深，虽想助李家度劫难，可也不欲因此而丢了老龟性命，做下这无用功。

“也是。”

李师丞叹一口气：“劫难啊劫难，也不知究竟会是个什么劫难？”

卯月剑仙也是如此，眼皮垂下，半睁半闭，有些哀伤。

过会，便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便先回阁中过岁旦去，你且安好。”

李师丞招呼道：“不如先吃顿便饭再走？还有六弟，你小时候还抱过他呢，如今见见？”

脚步稍停，摇头道：“算了，小时还算可爱，长大了反倒是气人，见了徒增闷气。”

剑丸出，剑光裹，好似要升起一轮圆月，其人似月中仙子。

她扭头看向李师丞，人在半空，许久，才道：“那神通，能不用尽量不用，保重。”

话罢，人已在瞬息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未来过。

李师丞站在殿外，看着天，轻声道：“可惜，我肩上有担，金丹难窥，亦无转轮丹。前尘，终究只是前尘。

卯月，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