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日上三竿时。
朱缺骑着一匹瘦驴,大摇大摆的回来了。
他的身后,跟着沈杀、红泥、黑妞三人。
“少爷回来啦!”
刚进庄子,一身泥土的张彪狂奔而来,便要与少爷来一个黑熊抱,却被红泥嫌弃的一脚踢开:“你满身都是泥巴,别弄脏少爷的新衣服。”
张彪也不着恼,咧着大嘴傻笑:“少爷,俺想死你了!”
“嗯,想想就行,别死了。”朱缺随口说道,“怎么样,老爷和堂少爷都在不?”
“老爷在家,还带来两位客人,”张彪有些郁闷的说道,“对了少爷,堂少爷今天没来上工……”
朱缺点点头,道:“你先忙去。”
其实,他是观察好了之后,才带着沈杀几人绕了一个大圈子,从正面返回朱家庄的,对庄子里的事,他心知肚明。
“少爷,老爷越来越不像话了,”红泥凑过来,低声骂道:“他大包小包往外面搬东西就算了,现在你看看,连他的那些狐朋狗友都给召来了……”
朱缺没吭声,举步走进院子。
转过一道照壁,再穿过两道圆形拱门,便来到后院。
一棵硕大的梧桐树下,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几颗土豆、一小堆稻种、几样其他粮食种子,老爹居中而坐,看着还挺会装逼,竟莫名的有几分威风凛凛。
老爹下首,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清癯瘦老头儿,六十余岁的样子,须发花白,颇有些仙风道骨和书卷气,一看就是江湖骗子的模样。
另外一人,五旬上下,白白胖胖,慈眉善目……嗯,也不像好人。
这二人虽然身上穿着普通商人的绢衣、布衫,却偏生器宇轩昂,霸气侧漏……
朱缺心里暗叹一口气:‘怪不得咱爹贩茶多年没挣到多少银子,看看他交的这些朋友,一看就是装逼犯。’
“爹,儿子回来了。”
因为有外人在场,朱缺多少收敛了一些,算是给老爹一个面子,走上前去躬身抱拳,算是施礼了。
“缺儿回来了?”
朱元璋猛的起身,然后,又慢慢坐下,淡然说道:“回来就好,你这几日不在家,跑什么地方去了?”
朱缺嘴角一抽。
得,咱爹也开始装了。
“儿子前几日做了一个白日梦,梦见有一白胡子老头儿请咱喝酒吃肉,顺便传我一门秘术,可为大明百姓造福,”朱缺笑嘻嘻的胡说八道,“故而,儿子便出去试验了一番。
爹,你还别说,那老头儿教儿子的秘术,还真管用呢!”
白日梦?白胡子老头儿?为大明百姓造福?
朱元璋嘴角微不可查的一抽。
这小子的话……不可信,但听着就是舒坦。
这时,那清癯老头儿和白胖中年人站起来,像模像样的躬身抱拳:“见过少庄主!”
朱缺侧头,随口问道:“爹,这二位?”
朱元璋呵呵一笑,道:“这位是爹的账房李二、李先生,这位是爹的大掌柜胡三、胡掌柜。”
‘看看爹结交的这人,连个名字都如此意外……’
“见过李先生、胡掌柜。”朱缺随便拱拱手,便懒得理睬那二人,“爹,你让这二位回避一下,儿子有大事商议。”
李先生、胡掌柜:“……”
陛下的这位私生子太嚣张了,竟敢当面嫌弃朝中大臣!
朝堂之上,就连太子朱标见了他们二人,也是毕恭毕敬的施礼问候,果然是乡野小子,缺少了皇家子弟的气度与礼数……
不过,他们来之前,朱元璋可是叮嘱过,绝对不能漏了馅儿。
于是,冒充账房先生的韩国公李善长,与冒充大掌柜的中书省左丞相胡惟庸,只能老脸微烫的起身:“东家,既然少东家有要事相商……”
朱元璋哈哈大笑,摆手道:“缺儿,你但说无妨,这两位都是爹的心腹,不碍事。”
朱缺侧头看一眼李善长,再看一眼胡惟庸,摇头道:“爹,他们……”
朱元璋眼角一扯,赶紧开口:“儿子,有事就赶紧说,这二位绝对放心!”
他生怕朱缺这小子乱说话,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朱缺点点头:“也罢,如果他们不听话,回头让张彪缝上他们的屁燕子,十天后拆线。”
朱元璋:“……”
李善长、胡惟庸:“……”
“好,那儿子就说了,”朱缺从怀中取出一张纸、一个小袋子,“爹,这一次咱敲诈勒索了皇爷朱重八,我估计,那老头儿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儿子给爹弄了一张护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