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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容,他还没想好,怎么炮制这些“忠臣”。
陈演,魏藻德们却对着崇祯怒目而视。
“皇上,请正仪容!”右都御史秦不闻愤然出班“君臣父子,当各具其相,今重臣奏对,披肝沥胆,臣虽不才,听闻亦激愤不已,陛下为何失仪而笑?!”
开始指责起皇帝来了。
鲁智深惊讶的看着秦不闻,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御史是监察百官的,右都御史算是御史台二把手,所以能对皇帝管头管脚了?
哦,对了这是直娘贼的大明,鲁智深明白了。
看似义正词严一心为公的指责,实际上也是文官集团围猎君权的手段而已。
此刻秦不闻内心窃喜,他座师乃是前内阁首辅温体仁。
温阁老最大的本事是当了八年阁老,被朱由检认为是不结党的孤忠之臣。
可在大明,不结党怎能入阁拜相呢?
最终东窗事发,被赶出紫禁城。
可就是这样,死后还谥了个文忠,说明他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二来么,也是无数门生故吏的作用。
皇帝也拿他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秦不闻靠着老师的越爬越高,没了靠山后他也想改换门庭。
奈何之后首辅换人如走马灯,张至发、孔贞运、刘宇亮、薛国观等等轮番上马,又轮番被罢免……
秦不闻也郁闷,刚和新大佬搭上关系要准备投效,这人就下去了……
不过这倒也有个好处,他这个右都御史的位置一时半会也没人想动。
他觉得陈演应该能混得时间长点,或者说陈演这个掌柜的能带着大伙儿支持到新东家的到来。
故始终找机会往上凑。
然而陈阁老门生无数,个个都想出人头地,他一个外来户贸然入局,会成为众矢之的。
是以,心里急得要死,脸上却云淡风轻,顺便还能挂出不结党的招牌,以慰圣心。
功夫不负苦心人。
这不,机会来了。
直言进谏,要求皇帝尊重正在发言的魏藻德,这就是把头磕到了地上。
反正现在瞎子都看出来陈、魏乃是一体,那么不管拍谁的马屁都是可以。
重要的是表明态度,自己的这个颇有分量的大伙计是和大掌柜站在一起的,和这黑心店东可没一文钱的关系的。
……
宝座上的朱由检丝毫不为所动,静静得看着他们装x。
他内心不平静,脑子里也在翻腾,怎么处理这个讨厌的家伙。
他们是真的惹人烦,崇祯原本睡眠就轻,早晨偶尔会多睡片刻,误了朝会,每当这时,文官就小题大做,开始批评皇帝有失仪容。
说白了也就借题发挥,来摧毁崇祯的正常心智与人格。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忽然天子的笑声停了。
秦不闻大喜,觉得今天这番话是说对了。
这回不但陈阁老魏阁老要承自己的情,今天这番义正词严的话,必然会被记录到起居注上,四舍五入也算是青史留名。
下一刻,他开心不起来了。
直觉得一阵劲风,秦不闻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被吓了一跳。
方才还在龙椅上的皇帝,竟然不知怎么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万,万岁……臣,臣一片……丹……丹心……苍天……苍天可鉴”看着朱由检瞪圆的双眼,秦不闻心中大震。
这哪儿是色厉内荏可以随便欺负的皇帝,这分明是杀神!
虽然天子只是站在面前,可秦御史觉得自己面对的乃是吃人猛虎。
忽然,秦不闻飞了起来……
朝中其它大臣也连忙揉眼睛!
他们不敢相信,皇帝一个巴掌把御史大夫扇得飞了起来,直直的摔出门槛之外。
朱家天子打大臣是出名的,其实历朝历代都有殴打大臣的廷杖制度,可最出名的是大明。
二百多年里,被打过乃至打死的不计其数,但……廷杖是由太监监督,锦衣卫执行的。
而且是拖出去扒了裤子打屁股。
谁见过当朝皇帝抡圆了抽大臣嘴巴的,这是金銮殿,不是土匪窝。
即便是李闯、张献忠等恶贼都没做出这等事情来-至少他们成气候之后,没打过……
更何况……
也太恐怖了吧。
皇极殿是正殿,进深大,大伙也没觉得万岁爷怎么动手,秦不闻就飞出去三丈多远,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腿抽抽几下,喉咙口咯咯两声便没了动静。
陈演、魏藻德顿时说不出话来。
两人老奸巨猾,在返回皇极殿的路上已经把朱由检可能采取的行动都想到了,反正谅他一个皇帝也跳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万万没有想到……
朱由检也是愣了愣,随即非常顺溜地开口:“你诈死,洒家和你慢慢理会”。
当日三券打死镇关西后,便是说着这个话滑脚的。
说完拔腿便走……
才迈了两步却回过神来,:“此地不是渭州,秦不闻也不是镇关西……只是这厮怎么比郑屠都不经打,洒家这才一巴掌而已……郑屠好歹挨了三下呢……”
“洒家乃大明天子,打死人又如何,总比剥皮萱草来得强……”想到这儿,停了脚步,只是冷冷的看着其他大臣。
王承恩在一边看得眼睛都直了。
天子是他自幼看着长起来,性子斯文,身子骨也不见得强健,隔三差五就要召唤御医,要知道这位天子在女色方面可是异常检点自重的。
实际上内廷太监也都害怕朱由检步他哥哥朱由校的后尘,年纪轻轻一命归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