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一帮人哄堂大笑。
“是谁要我磕头?”
刘姓青年满腔怒火,倏忽而至,正要削掉薛蟠尚伸在半空的手指,忽见一人迅疾掠来,屈指一探,“叮”的一声弹开剑刃,如蛆附骨的劲力倾袭而至,警兆大生,“啪”的一声,很快啊!凭空接了一指,摇摇晃晃退后数步,观察这位横空出世的高手,心中暗惊。
薛蟠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折扇青年道:“阁下好俊的功夫!”
刘姓青年道:“阁下是何方神圣?”
贾圭放眼一扫,见来人金冠束发,玉佩悬腰,颐指气使,恐怕来头不小。
便拱手道:“我大哥口出狂言,粗鄙之处令人不适,在下向各位赔罪。但各位未经主人同意私闯画舫,擅自动手,有错在先。一来一去,我们两清,如何?”
甄祉强笑道:“对对对,冤家宜解不宜结,各位兄台,瞧你们的装束想来是读书人,我们是四大家族以及甄家的小辈,最喜以理服人,打打杀杀的,多没意思!”
薛蟠不服气,贾圭拽住他的衣角不让他胡来,因狠狠地嘟囔道:“圭弟放开我,我要喊人来,打死这帮龟孙的!”
果然,须臾功夫,外边候着的家仆都来了,约莫二三十人;谁知对面也来了十数个臂膀纹有纹身的粗糙大汉,和家仆对峙;在月色、灯火的衬托下虚虚实实,声势颇大。
贾圭一怔,忽想起来前世看过的一些文献,这些人,来自打行!所谓打行,即以盈利为目的的“职业”打手。
打手和衙门的胥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一旦出手,只要事情闹得不是太大,就无人过问。
比如《上海县志》记载,明朝万历年间,本县打行之风颇盛,此辈皆系无家恶少,东奔西趁之徒。
周遭画舫上的才子佳人纷纷探出头来,观看大戏。
薛蟠抖似筛糠,贾圭摁住他道:“薛大哥,切莫冲动,对面有备而来!”
对面之人窃窃私语起来,阴晴不定地扫视着源源而来的家仆,也不知有没有被四大家族的名头唬住。
折扇青年自然清楚“四大家族”和“甄家”的分量,威胁之意溢于言外,当下愣了半晌,方叹道:“我道是谁,敢这么嚣张,原来是金陵四大家族以及甄家的子弟,了不起,了不起!”
贾圭不愿生事,当先道:“既然知道了我们是四大家族的人,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折扇青年道:“呵!四大家族又怎样!不过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罢了!实话告诉你们,我上面有人!”
众人愣住,纷纷抬头向上看,雕梁画栋,灯火连天,月光皎皎,却是空无一人。甄祉、史晃露出迷茫之色。
薛蟠傻乎乎道:“没人啊?”
对面再次哄堂大笑。
一人道:“真真是井底之蛙、下里巴人!连官场上的话都听不懂,四大家族的子弟,潦倒不通世务,行为偏僻乖张,竟败落至如斯地步了吗?呜呼悲哉,我为国朝一大哭!”
又一人道:“你们还不知道方公子的真实身份吧?告诉你们,方公子姓方名以覃,他二姑的表哥的舅舅的堂兄正是本朝首辅,桓理吉!”
甄祉常年跟随甄应嘉处理族事,对朝堂的动静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一听“首辅”二字,不由得深吸了口气,和史晃对视一眼,犹豫之意已生。
还好,二姑的表哥的舅舅的堂兄,关系有些远……
贾圭冷冷道:“各位,咱们以和为贵,不骗,不偷袭老同志。所以若是来争风吃醋的,采薇姑娘今儿不便,请择日再来;若是来嘲笑我四大家族的,请随意,我四大家族行得正坐得直,从不惧流言蜚语!”
刘姓青年道:“阁下是个人物。可惜四大家族的腌臜事儿数不胜数,开国元勋的名头,早被不肖子孙败光了!”
贾圭反问道:“败不败光,那是我们自己的事儿,和您有什么亁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