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诵书声响起的夜晚,两人都会聊几句。
这个时候的师叔祖,感觉特别自由自在。
他述说着对幺妹觉醒天赋的喜悦,述说着修大道要注意的事项。
时而还会说一些自己见过的儒家牛人,讲述那些人的卓尔不群。
张掖看得出。
这一刻的老人家是快乐的,开心的。
那种后继有人,细心呵护,都是无法作伪的。
也正因为如此,张掖思索一番后,把那玉坠送给了陆幺妹。
她收到这份礼物,当然高兴的不得了,还轻轻亲了张掖一口。
可当天晚上,师叔祖就不高兴了。
“可别因为儿女情长,耽误了幺妹修行。”
“大成,你要克制,你要有自知之明啊。”
“你就是蝼蚁,就是尘埃,就是粪坑里最靓的蛆。”
“可不敢因为圣人垂青,便敢玷污了璞玉,好不好?”
这话说得张掖无法回答,愤然扭头而去。
不装了。
装不下去了。
老人家实在不做人。
好好谈个恋爱,怎么就成蛆了?
而对于张掖的愤恨,老人也并不在意,依旧低声哼着小曲,自顾在陆幺妹门前游荡。
直到张掖连续三天夜里不曾出门,老人因为喜悦无处宣泄,才不得不找上门来。
“话是重了些。”
“可大年啊。”
“你面带猪像,心中嘹亮这事,我说过你么?”
“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装的那么假,难道怨我?”
“哪天看破的?”
“就是你举鼎那天,有人说你坏话,你那眼神……”
“啧啧,傻子心里没有恨啊,蠢货。”
这一次对话,确实有些打击人。
该死的老头子,貌似真的能看破人心。
呆苶无法伪装,张掖有心摊牌,询问道蛊的事。
但想一想,还是忍住了。
人都有两面性。
师叔祖是因为陆幺妹,才在他面前说了这些平日不会说的话。
但直抒胸臆,是强者才有的权利。
他要是敢问不该问的话,弄不好师叔祖就让他明白,什么才是弱者应该有的态度。
没敢挑战权威,张掖心中不忿。
但好处也不是完全没有。
至少在他看来。
因为陆幺妹的事,师叔祖纵然有一些不好的谋划,也很可能把自己排除在外。
而有了陆幺妹,师叔祖便也算自己的一张底牌。
如此情况下,面对高轩,他便更有把握了。
‘是时候把他刀了。’
张掖有这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如此急切,哪怕是在观里也要动手,说起来也是高轩逼得。
这两天清净观的人来到合义县后,这家伙便三天两头的往那边跑。
通过裴铮的人脉,张掖已经打探到消息。
据说他加入清净观的事,已经十拿九稳,就差最后一拜了。
若是等他入了清净观再动手,会更麻烦。
“时间不等人,正好他今日又要去合义县,我这就动手。”
此事张掖也没瞒着裴铮,裴铮倒是也没拦着他。
只是劝说他自己想好,而张掖心中早有决断。
……
日阳西沉,黑夜笼罩大地。
高轩由清凉观出发,去合义县赴约晚宴。
他独自走在路上,脸上有遮掩不住的兴奋之情。
清凉观啊,合义县啊。
他这样的天才,果然不应屈尊于此。
“唰。”
耳边忽然传来响动,像是刀剑出鞘的声音。
高轩心中没有丝毫警惕,只是疑惑的扭头望向路边松林。
可这一看,他整个人呆住了。
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正眼含杀机的望着自己。
几乎没有任何武斗经验的高轩,惊惧之下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果然是个废物。”
他听到那人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便看到一把长剑划破夜空。
“噗~”
像是有什么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后世界开始在眼前翻覆。
夜空一会在上边,一会在下边,大地也飘摇起来。
没有疼痛感,就是有点晕。
直到天地转了两圈,他忽然醒悟过来。
‘我……好像被砍了脑袋。’
‘谁这么大的胆子,敢砍一个天才的脑袋?’
‘我这就死了?’
‘以后这世界上,就没有我了?’
‘我的那些伟大构想,我的那光辉未来……’
至死,他还沉醉在一个天才的美梦中。
而杀了他的人,却已经悄然抹去剑上的血,借夜色遁走。
事情顺利的出人意料,却又都在意料之中。
一个被天才光环包裹,包藏祸心却又没半分警惕的家伙。
死亡距离他,又能有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