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流,流星?”
“灵炁,灵炁怎么突然浓郁了这么多?”
夜幕下,苍白又惨澹的玉桂投下月影。
一瞬后,无数夜火流星电光火石般打破万籁的沉寂。
这些流星快速下坠,穿过天门,灿烂而炽热。
整个天地的颜色,都被这快速掠过天空的流星夺去。
满场妖兽呆滞的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眼神充满震撼。
太屋山深处,蓦然升起一道道恐怖的身影,威势刹那间爆发,探出遮天蔽日的手掌,拘向一枚枚流星。
有的流星极度灵活,躲过了拘拿,如同游鱼归海般,隐没于虚空中,奔赴天地的各个角落。
也有的流星被抓进手中,身影满意的归隐。
这一刻,似乎整个修仙界,那些功参造化、斡旋乾坤的大能,都藏在太屋山深处,默默等候着这一时刻。
饕鬄盛宴。
见此,李清霖突然明白发生了何事。
寒潮,每年都有。
但只有最为酷寒,天门洞开一丝缝隙,吹入天外冰晶的那场寒潮,才有可能迎来降灵日。
寒潮降灵日,天门洞开,星辰坠落,有灵脉种子化作流星,奔赴天地间。
看着这幕,李清霖的意识从小山君体内抽离。
回到了银芦湖的峭壁下。
他‘抬头’凝望漫天的流星,不知为何,心中顿生无比的悲恸。
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又一个的自己。
寒潮的降灵,是灵脉的新生。
但在李清霖眼中,却又带着无比的悲壮,怆然泪下。
“我等灵脉,究竟……以何为生?”
……
六年后。
时光匆匆。
昨夜未冷的沆瀣从杨柳枝间不断滴落。
露珠坠落,随着波的一声,砸碎在盘坐于杨柳下的一位道人额头。
山章道人不耐烦的一抹额间露水,双目有些赤红,死死盯着手中一册手抄经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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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一身许久没清洗的青藏色道袍,脚踩十方鞋,鞋子的厚底都磨平了。
整个人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的显得十分憔悴。
“这截灵筑基箓真汝母的难!”
“一申掌罚,这掌罚令的法力回路我临摹了上千遍了,怎么闭眼就忘!”
“还不舍昼夜,澄其心以己观灵,我按照秘录中的口诀,观想己灵……睡得可香了!”
山章道人骂骂咧咧的反复观阅着手中经卷。
此地,乃一片毗邻潺潺溪水的临时道场。
说是道场,其实基本保留了原始的地貌,爬满青苔的石胚就是打坐的蒲团,溪水撞击鹅卵石就是帝钟警声。
道场中的修者有人类,也有妖兽。
同类之间三五成群,此刻都在小声交流着修行经验,手中都捧着自己手写的经卷。
而在道场中央,高台上,那讲师的位置空荡荡的,还未有人来。
自从几年前,青云宗的授道高功,端木春前来太屋山外围。
设下道场,开山讲经,传授《道君四章秘录·卷一中的共享灵脉筑基之法。
山章道人便跟着一群道友踏足太屋山,遍寻妙法。
这端木春神出鬼没,授道的道场并不固定,往往只提前几日宣布下次授道的位置。
此举,某种意义上反而刺激了这些散修的好学心。
也打消了些许疑虑。
纷纷追寻端木春的足迹,就为了求得一个听讲的位置。
山章道人,进山快六年了。
曾经的故友,有的已经掌握此共享灵脉筑基秘法,转而寻觅灵脉去了。
也有的修为不够,默默修行,等待突破之机。
只有山章道人,成了吊车尾了,屡次落第。
道场中的同仁们,走了一批又一批,来来去去又是新人容颜。
唯有山章道人岿然不动,苦学六载依旧毫无收获。
此时,
山章道人冥思苦想良久而无所得。
而在山章道人身旁不远处,盘坐着一魁梧大汉,身有丈高,躯体被宽松的黑袍笼罩。
面前也摊放着一本经卷,低着头,似乎在认真观阅。
“王勐道友,你再给我说说,这里的法力回路,该怎么画?”
山章道人有些讨好的递过一支狼毫笔,请教道。
王勐似乎是睡着了,此刻如梦初醒,勐地抬头,搓了搓脸。
这才嗡声嗡气的说道:“啊?什么法力回路?这秘法还有法力回路?”
山章道人闻言,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
但下一秒,他眼中的惊愕变成了惊喜。
似乎找到了同为天涯沦落人,他嘴唇蠕动,感动欲泪道,
“王道友不愧急公好义之名!吾道不孤!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正说着。
本有些喧闹的道场颇有默契的,陡然安静了下来。
便见道场中央高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隐没于缭绕云雾中的人影。
筑基期的威压一触即逝。
三声钟鼓响起,人影缓缓开口道,
“开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