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纵身便是十几丈,落地之后舒了口气,缓步上前。那女子闻声回首观望。
薛振锷只瞥了那女子一眼,便心中暗暗惊奇。此女一身袄裙,外罩披风,一副汉女打扮,可却依稀能从眉目间瞧出些许异域风情。
薛振锷从其身旁路过,略略稽首,口称‘慈悲’。那女子却呆愣愣,好似没反应一般。
待薛振锷上前敲门,那女子突地在身后操着蹩脚汉家言辞道:“你也来找人?别敲了,里面道士说今日不开宫门。”
薛振锷回身笑着解释道:“这位善信,小道便是紫霄宫道士。”
“哦,这样啊……那你认识武振川么?”
薛振锷上下打量一番那女子,心中暗忖,此女莫非是武师兄招惹的孽缘?
便在此时,大门敞开一条缝隙,知客师兄露出半个脑袋观望,待薛振锷回头,知客道人顿时惊喜道:“振锷师弟?怎地这等时候回山了?”
薛振锷道:“说来话长,修行出了些岔子。近来掌门真人与我师父不曾闭关罢?”
知客道人道:“掌门真人还是那般,今日斋醮时露了一面。倒是又一桩好事,贫道听闻袁道长闭关有成,竟想出一套移花接木的法门。”
“哦?”
薛振锷大喜过望,扭头冲着女子歉意一稽首,随即进得龙虎殿中。待知客师兄关了大门,薛振锷压低声音问:“师兄,那女子是怎么回事?”
知客道人皱眉道:“莫名其妙。贫道扫听一番,这女子只说来寻武师弟,再问其他却一个字也不肯说。我看其挎着弯刀,说不定是从草原而来。
啧啧,武师弟嗜武如痴,贫道原以为武师弟此生必与武相伴,不想下山两年倒是开了窍。”
薛振锷嬉笑道:“师兄,背后说人可不好。”
那知客道人却是洒脱:“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又不被人说?贫道又非小人,就是武师弟当面贫道也是这般说辞。”
薛振锷稽首为敬,佩服不已,旋即挂念泥丸宫中压制不住的神识,与知客师兄告辞,快步去得紫霄殿中。
大殿灯笼高挑,蜡炬成排,将此间照得亮如白昼。
薛振锷快步入得殿中,抬头便见师祖向求真端坐蒲团之上,师父袁德琼、伯祖陈德源在一旁陪坐。
薛振锷上前稽首:“弟子薛振锷,见过掌门真人。”
“嗯?”向求真一颗大光头在烛火下异常夺目:“振锷,你不是下山游历么?怎地才两月就回返山门?”
薛振锷:“弟子神识圆满,元阳之火自泥丸宫外泄,不得不回山求助列位师长。”
向求真瞪着眼睛看了其半晌,这才说道:“薛振锷,你可知自己说的是甚么?”
纵然天生神仙骨,可入山修行不过三载,方才炼精化炁,外出俩月回来就说自己神识圆满……开甚地顽笑?
薛振锷道:“真人若不信,可自行探究。”
向求真挠了挠大光头,扭头看向袁德琼。
那袁德琼说道:“振锷想来不做诳语,且待贫道一探究竟。”
袁德琼手捧拂尘,起身上前,探出一指,凝聚神识朝着薛振锷泥丸宫探将过去。口中说道:“振锷放松,没要反抗。”
这泥丸宫乃上丹田所在,蕴藏神识,等闲不可朝外人放开。可对薛振锷又是两说,他修为太低,根本不知如何放开禁制。
袁德琼神识凝聚成丝探将过去,方才探入些许,便有庞大神识反制。袁德琼心道不好,赶忙收摄神识,饶是如此依旧被薛振锷给吞了一丝。
袁德琼心疼得直哆嗦,这一丝神识要想弥补回来,恐怕得耗费一月之功。
袁德琼转头便对向求真点头:“真人,振锷所说不假。”
向求真倒吸了一口凉气,起身走到薛振锷身旁,肃容道:“振锷……你莫非学了佛门法门?”
“啊?真人从何说起啊?”
向求真道:“不过炼精化炁之境,竟修得神识圆满,若非佛门手段,你这神识又如何圆满的?”
“这……”薛振锷思忖一番,干脆从怀中掏出那快玉璧,咬牙递将过去道:“真人,或许与此物有关。弟子自戴了这玉璧,每日醒来都神清气爽。”
“哦?”向求真接了玉璧,握在掌中把玩半晌,随即丢还给薛振锷道:“不过顽石一块,哪来的神异?”
袁德琼自知向求真孩童心性,当即在一旁道:“真人,振锷惆得不行,真人就莫要顽笑了。”
向求真撇撇嘴道:“尔等实在无趣的紧。”转身负手踱了几步,停下身形道:“老道倒是听闻,净明派内丹术不分甚地炼谷、炼精、练炁、炼神,只将诸般法门一通修炼,百年前净明倒是有一弟子,真炁不过寻常,神识却极为充沛。”
殿中一干道人暗自赞叹,掌门真人果然见识广博,这等事他们尚且要翻故纸堆,掌门真人却随口道来。既如此,想来真人理应知晓解决的法子……罢?
薛振锷连忙追问道:“真人,那后续呢?”
向求真又抚了下光头,转头咧嘴道:“后来那弟子被佛门勾搭去修了佛,只十年就证得罗汉果位,只凭拳脚便打遍青城山道门拜服,从此峨眉山才归了那帮贼秃。”
薛振锷眨眨眼,一口老血好悬呸出来。
袁德琼急了:“真人,莫要顽笑,可有解决法子?”
向求真恶作剧得逞,哈哈大笑一番,这才说道:“莫要慌,这法子老道自然是有。左右不过行封印之法,将振锷泥丸宫暂且封了,待其真炁凝练,打通奇经八脉再解封也不迟。”
一众道人略略松了口气。那向求真突地咧嘴朝着薛振锷笑道:“小振锷,老道这里有十二金针法,九宫八卦法,你想选哪一种啊?”
薛振锷见向求真神色,神思朝孩童兜售秘籍的乞丐,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说道:“真人,可还有别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