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当世第六十一章 四龙夺嫡无一似人主
今日的殷素卿,少了几分英气,多了几分小儿女的娇嗔。眼见其神色不见半点失落,薛振锷奇道:“既已知晓,怎不见你……”
那殷素卿俏皮眨眨眼:“我虽不得录入道牒,不承字辈,可好歹得开坛授箓,算是门中真修。后山禁忌虽多,寻个由子隔三差五去上一遭又算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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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殷素卿得名师收徒,也算作真武真修。如此,便不用分隔两地了。
薛振锷心花怒放,拉着殷素卿说了好一会子体己话。待日到中天,二人这才恋恋不舍回返紫霄宫中。
薛振锷思绪繁杂,暂且无心修行,寻了笔墨打算修书一封与薛珣,提了笔却踌躇半晌,一时间不知如何落笔。
想着左右还有两日光景,便将写信之事暂且放下。待到了晚间,李玉蓉亲自登门相请,薛振锷此番无论如何也避不过,当即欣然受邀。
刘师兄与李玉蓉小两口分了一处小院,位于紫霄宫后,毗邻南岩宫。屋舍不大,上覆茅草,周遭扎了篱笆墙,不远处便是一汪泉眼。
此地有山有水,鸟语花香,端地一个世外桃源。李玉蓉亲手烹制一桌菜肴,色香味俱全,偏一道牛肉汤让薛振锷错愕不已。
真武循正一例,有五荤三辛四禁食之忌,这牛肉为四禁之首,怎地刘师兄与李玉蓉偏偏整治了牛肉?
见薛振锷神色犹疑,刘振英与李玉蓉相视一笑,后者笑道:“薛师弟怎地不动快?可是这菜肴不可心?”
薛振锷指着牛肉汤道:“师兄、师姐,这牛肉汤……乃四禁之首啊。”
李玉蓉娇笑道:“那又如何?我出身清微,你们师兄弟出身真武,为何要循那正一之规?”
刘振英放下酒盅道:“五荤三辛,略微牵强附会,若不曾入道,倒可服其规。待筑基之后,此等荤辛于人无碍,自不必忌讳。那四禁食之说更是无稽之谈,我等修行之士本就返本求真,事事循规蹈矩,又如何羽化飞升?”
道门五荤三辛四禁食就跟佛门茹素一般,都是一种宗教手段。南朝梁武帝之前,和尚们荤素不忌,酒肉不绝,照样不耽搁大和尚修成正果。
待梁武帝之后,佛门才逐渐茹素。到了如今,和尚茹素彷佛才是正理,又有几人记得和尚们曾经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只怕这五荤三辛四禁食也是此理,就是不知是何时流传下来的陋规。
薛振锷转眼便想明关窍,赔罪一声,抄起快子便夹了一块牛肉。入口滑嫩,肉中吸足了汤汁,引得薛振锷赞叹连连。
席间推杯换盏,刘振英夫妇又旧事重提,李玉蓉斟了酒起身赔罪,引得薛振锷避席连道‘当不得’。
李玉蓉如此做派,如今又与刘师兄结成连理,薛振锷便是心中有疙瘩也将其埋藏起来。
此事一笔带过,一场酒席倒吃了个宾主尽欢。
转过天来,薛振锷盘算着此番入山不知何时有空下山,便与都管知会一声,去到县城之中采买了一番。
方才回到山门,便有知客道人笑着道:“薛师弟,老监院回山了。”
薛振锷大喜过望,连忙问道:“师兄,监院何时回的山?”
“午初便进了山门。”
谢过知客道人,薛振锷先到紫霄殿中寻了一圈,得知监院已然回了静室,当即去到西道院静室叩门。
“进来!”
薛振锷推门而入,先行恭敬稽首:“侄孙薛振锷,见过伯祖。”抬头观望,但见伯祖陈德源趺坐床榻之上。将近一年不见,鬓上风霜愈多,气色尚好。“伯祖一向可好?”
陈德源喜眉笑眼招手:“小薛锷,莫要外道,近前来说话。”
薛振锷上前,拉过一张椅子与陈德源相对而坐。陈德源打量一番,说道:“好,一年不见,小薛锷身子已然大好,身量抽条,老道听闻你已入道?”
“是,师父传下法门,侄孙如今不过炼谷化精。”
陈德源道:“此为根基,小薛锷耐下心思夯实根基,来日必振翅高飞。”
说了会子闲话,陈德源问起当日都管、都厨情形,薛振锷一一言明。
听罢,陈德源感叹道:“朝局波谲云诡,非但官场人心不安,便是这山门里人心也难安。”顿了顿,又道:“也是奇了,离山之前老道曾托老都讲许求宣照拂与你,怎地还生出这等事端?”
薛振锷道:“老都讲性子清冷,等闲不现身。若当面欺侮,老都讲必然插手。奈何贼子胆大妄为,竟私纵魔修……想来老都讲也不曾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