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振锷眼力早已不是当日,他习武不过堪堪入门,见识不算多,却也分辨得出,武振川所用谭腿看似与那昆仑门人如出一辙,实则要快上三分。
叶振明转瞬又被逼至角落,武振川出脚戳迎面骨,又变线抽腰间。叶振明跳起闪避,那本已变线的左腿竟再次变线,朝天一脚踹得叶振明猝不及防,身形倒转,一个跟头翻落地上,落地连腿几步这才止住身形。
叶振明稽首一礼:“武师兄好本事!”
武振川只是笑笑,转头看向那昆仑门人:“最后那招我改了改,可还入得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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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昆仑门人神情激动,抱拳一礼道:“武道长,在下此番受龙虎堂倪堂主之命,广邀天下各门各派,意为融合三教、以武入道、万法归宗。武道长武法已臻化境,与会一观天下英豪,若有所得,他日说不得便能寻了以武入道之路。”
“龙虎堂?”武振川略略皱眉言道:“不过蝇营狗苟、欺世盗名之辈。没兴趣!”
武振川说变脸就变脸,转身探手取回哨棒,朝着后山便走。
那昆仑门人犹不死心,缀于其后追道:“武道长,且容在下多言一句!”
那武振川顿足回首道:“以武入道或有可能,但绝非龙虎堂这般腌臜货色能参详出来。贫道劝你莫要参与此事,小心被人做了筏子。”
说罢,头也不回昂首而去。
薛振锷与人丛中看那身形,颇有几分高手寂寞的萧索之感。不由得心生艳羡,也不知自己何时能与之比肩。
那昆仑门人待要再追,却被叶振明拦住:“秦兄,后山禁地,外人不得擅入。”
那昆仑门人只惋惜一叹,不再多言,拱拱手便落寞离去。
方才此人言说以武入道,又言甚龙虎堂,也不知是甚地名堂。薛振锷心中不解,便求问黄振乾。
黄振乾于江湖典故如数家珍,只道:“龙虎堂前宋便有,本是江湖打行,演变至今却成了一方门派。其传承糅杂佛道,有一秘法可让人修出些许真气,大约可比作我道门炼精化炁之境。
由是,此派于江湖事闯下赫赫威名,不过历代堂主行事多有鬼祟,且与朝堂勾连颇深……实在不是善类。”
薛振锷若有所思,糅杂佛道传承,还有秘法可修至比肩炼精化炁之境,这龙虎堂倒是有些门道。
场中一杆人等逐渐散去,黄振乾告辞一声,返身去守偏殿。薛振锷心中存疑,只待回头寻了师父问询。
转过天来,又习得四招剑法,师父袁德琼在一旁观望薛振锷自行习练,却不曾返回后山。
待其习练结束,袁德琼道:“振锷,那寡妇床头灰可还有剩余。”
薛振锷老实道:“每日一勺,两瓶换着吃,都只剩下少许。师父,弟子近日再不曾咳嗽,也不知这肺痈只症是不是痊愈。”
“待为师探查一番。”袁德琼伸指一点,略略探查,又切脉片刻,这才言道:“确已好转,那寡妇床头灰可先停下,回头开一道清肺方子,煎水服用,半月可全其功。”
薛振锷心神大定,虽暗暗揣度自己得的不是肺结核,而是严重肺炎。可听了袁德琼亲口确认,依旧禁不住长出一口气。心中暗忖,这下不用死了。
“多谢师父护佑弟子周全。”
感念师父寻了救命之药,薛振锷恭敬稽首,言辞不多说,只将其记在心中。
袁德琼笑着道:“既收你入门墙,怎能弃之不顾?如此,为师先行回后山,明日再给你方子。”
“额,师父。昨日弟子瞧热闹,听那昆仑门人言说以武入道之言。这武……真能入道?”
袁德琼道:“或能入道。前人多有尝试,而今我真武不也以武演道?”
以武入道,以武演道,二者一字之差又千差万别。前者干脆以武术为功法,后者自有修行法门,又以武术演绎天地至理。
眼见薛振锷不解,袁德琼说道:“痴儿,道可道、非常道何解?”
“此言意为‘道非一成不变’。”
“我道门前世乃秦汉方术士,后道祖创道门,方术士纳入其中。秦汉之时方术士以食炁法吐纳灵机,又炼外丹求长生不老。而今外丹术没落,内丹兴起,焉知来日没有他法取内丹术而代之?”
“多谢师父教诲。”恭送袁德琼返回后山,薛振锷却生出旁的心思来。
以武入道或许有可能,但武振川师兄显然比他更可能明悟此法。当日那刺猬精使出佛光万丈,总使他念念不忘。总觉得香火愿力或许有助于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