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暗咬紧牙关,看向那丈许佛像。层层金色光晕晕染开来,陡然有灰蛇腾起,那灰蛇组成一个个怪异文字,钻入薛振锷体内又崩散开来,而后眼前又生出几条灰蛇。
一个个怪异字迹辨认出来:五、盖、真、尊、神、时、信……
一股股清流自四肢百骸汇聚而来,百会好似蓄满,那溢出的清流又朝着眉心玄关汇聚。也不知过了多久,薛振锷但觉头颅之中‘崩’的一声响,好似挣断琴弦,随即双目一阵清凉,眼前景象陡然而变。
哪里来的信众?又哪里来的鎏金佛像?漆黑佛像下,不过人立一只硕大的白刺猬。
待他瞧得分明,周身困顿也好似消散无踪,只怀中寒月剑依旧振颤不已。
薛振锷心中暗忖,此番真个大意,贸贸然闯入其中,还着了道。若非自己有玉璧防身,只怕这一遭便要随了那周彦初。
另忖,师祖倒是不曾狂言,道玄真人遗留寒月剑果然神异,察觉不对震颤不已,若再祭炼几十载,只怕就要成宝贝了。
定睛看向那人立白刺猬,心道便是此物作祟,也不知是何方妖孽。转头瞥见刘师兄丢了宝剑,早已神思恍忽。薛振锷不再琢磨,按动机黄,苍啷啷寒月剑出鞘。
那一抹月色瞬间闪耀残破殿中!
那白刺猬吱吱几声,口吐人言:“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手中寒月剑振颤欲飞,剑尖遥指白刺猬。薛振锷感受寒月剑所传力道,暗暗惋惜,这法器只醒了一丝真灵,无人操持只怕立时便会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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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懒得多言,迈步上前,停剑便刺。白刺猬怪叫一声,丢了手中木鱼,身体一团滚在一旁,转眼便化作一老妪。
又有灰蛇腾舞,不过须臾,薛振锷便识得,那是个妖字。
“妖怪,纳命来!”
那敲击木鱼的犍稚化作一柄拐杖,老妪挥舞过来,荡在寒月剑上,一股怪力顿时带得薛振锷倒退不已。
“额……咦?”
急切之间听得刘师兄出言,余光瞥见其正在发怔,薛振锷急道:“师兄莫要发怔,且助我诛杀妖邪!”
刘振英反应迅捷,抄起地上长剑,好似八步赶蟾,虚踏几步便与那老妪都在一处。
不过三两招,刘师兄长剑泛起青光,显是驱以真气。老妪手中拐杖格挡两下,一个不小心便被刘师兄斩成两段。
那老妪神色大变,抱头鼠窜,哀求道:“仙长绕过小畜这一遭罢!”
“哪里走!”
刘师兄长剑收归左手,右手一掌击在剑柄,那长剑嗡的一声便飞将出去,自那老妪后肩贯入。
一声惨叫,老妪活生生被钉在殿柱之上。
刘师兄尚不罢休,怀中掏出一张黄符,手掐法诀,便要将那妖怪收了。
“师兄且慢,待问清楚再做打算!”
薛振锷赶忙出言止住,刘师兄收了指决,这才醒悟道:“此妖定然是谋害周彦初等人真凶,若非师弟出言,只怕师兄便要坏了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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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振锷戏谑道:“师兄莫非还想着将此妖交与玄机府那二位供奉?”
“自然……额……”刘振英又不傻,转了个弯子倒是明白过来了。那李万春、顾定阳杀向徐家集,算算时辰,只怕此刻徐赖头尸身都凉透了。此时再送去真凶,让李、顾二人如何做想?简直就是无事生非。
“既然如此,还留下作甚?径直打杀了事!”
“慢着!”薛振锷没好气道:“此妖原身为一肥硕白刺猬,师兄就不好奇为何此妖非但不得妖气,还修得一身佛门气息?”
刘振英这才恍然:“是了,这却奇了。若非师弟撞破,只怕师兄早已如那周彦初等人,茫茫然被收了魂魄。”
言罢,刘振英上前握住剑柄,略略搅动,引得那妖怪惨叫连连。
“说!你怎地会这等邪门本事?”
“二位仙长莫要打杀小畜,小畜不敢欺瞒……”
这白刺猬竹筒倒豆子,絮絮叨叨说了良久,倒是将前因后果说将出来。
这白刺猬本就是武当山中精怪,修炼百年,去岁才得化作人形。一日寻得云居峰,发觉此庙破败无人,便在此安居。数月之后,偶然有采药人于佛堂还愿,刺猬精躲在佛像之下,懵懂间便从佛像上吸纳了几分香火愿力。
由此,这刺猬精便动了心思。单单靠自身吞吐日月精华,千百年都未必修成正果,这香火愿力与修行有助益,若更多信众前来许愿上香,自己岂不是可以坐享其成?
奈何这寺庙荒废已久,除去打柴、采药、狩猎之人,又哪有旁的善男信女?
白刺猬发了狠,干脆下山掳掠,将生人困在佛堂之中。待其人不吃不喝生生困死,白刺猬赫然察觉,其魂魄徘回不去,诵经之时依旧有香火愿力灌注佛像。
由此,这自称白姥姥的刺猬精一发不可收拾,一年间偷偷掳掠谋害百多人。愈发大胆之下,白姥姥遭遇周彦初等人,干脆掳了生魂,抛尸于野,这才闹出这一桩无头公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