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振锷略略回想,这位曲师伯倒是有过几面之缘,性子寡澹,不显山不漏水,修为不急不缓,稳中有升。也是稀奇,不知曲师伯选弟子怎会选中牛二这等爆炭性子的夯货。
薛振锷随着牛二进得庭院,续又问道:“牛师弟,师伯可传你功夫了?”
牛二咧嘴笑道:“洒家入山几年,天天见道人演练,那等拳脚功夫,便是看也看会了。小师兄且宽心,洒家待会收着气力,断然不会伤了小师兄。”
薛振锷站定,瞥了眼身子好似门板的牛二,再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略略叹息一声,随即冷哼一声道:“今日便让你这夯货知晓知晓,为何我才是师兄,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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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揉身而上,噼噼啪啪与那牛二斗将起来。一时间薛振锷呼呼喝喝,牛二则哇哇乱叫。
“哇呀呀,小师兄这招歹毒!”
“咦?小师兄气力见长,洒家膀子都痒痒啦。”
“诶呀,小师兄可要歇息歇息,莫要累得肺痈发作。”
阴阳八卦掌已有几分借力打力的功底,奈何这二人差距极大。一个不过是病弱少年,另一个膀大腰圆。
这二人交手,更好似壮汉戏顽童,薛振锷便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又如何斗得过。
不过两刻之手,薛振锷气息不匀,累得瘫坐在地,虚指点着牛二那货骂道:“你这夯货,待来日师兄长大,必定好好教训你一番。”
嘿嘿笑了两声,牛二道:“师兄,今日便到此为止可好?洒家还有些力气,去耍一耍石锁。”
薛振锷只摆摆手,实在没力气跟这夯货置气。
略略歇息,方要起身,便见刘师兄怒气冲冲自道宫外行来。
薛振锷爬将起来迎上去,稽首道:“师兄,怎地脸色这般难看?”
刘师兄咬牙道:“玄机府调了番子于山下道口设卡,盘问过往行人。寻常善信、居士,见了那凶神恶煞番子,怎会不畏惧?便只一日,上山善信便少了六成,待来日只怕还会更少。”
薛振锷纳罕道:“此事与师兄何干?掌门真人只消书信一封,量那玄机府也不敢借机生事。”
刘师兄叹气道:“哎,我真武名门大派,自然不怕这等宵小手段。可李师妹的山门怕是难了……原本庙产便不多,此番封山,断了香火供奉,清微玉虚宫能熬多久?这玄机府颇为歹毒,此一招是绝户计啊!
罢了,我且去寻掌门真人拿个对策。”
薛振锷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规劝道:“师兄,你可是真武弟子,总不能因着李师姐便转去清微玉虚宫罢?”
“啊?”
见刘师兄一脸茫然,薛振锷扯着刘师兄到得角落,压低声音道:“师兄,道门自当守望相助,可需得有当面大敌。如今玄机府既非针对我真武,只针对清微玉虚宫,师兄逼着掌门真人为清微玉虚宫出力,此事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吧?
再者说,常言道同行是冤家,你怎知掌门真人此时是无能为力……还是乐见其成?”
“这……这……”
刘师兄过于君子,此时薛振锷一番小人之言直把刘师兄震得瞠目结舌。
前世国企厮混,见多了尔虞我诈。为着一关键职位,兄弟插刀,朋友反目,打小报告、造谣生事乃是司空见惯,雇请私家侦探跟踪调查的都有。
薛振锷当初眼睁睁看着两位竞争对手斗得你死我活,而后双双声名狼藉,最后他因着老实本分,反倒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从此一路青云。
正所谓,只有同行之间才是赤裸裸的仇恨。
武当七十二峰,一百单八观,各门各派都有。先前伯祖陈德源在山上时便立志统合各庙观,且得了真修支持,是以伯祖之念又岂知不是师祖向求真之念?
再是道门名山,可太多的庙观依旧分薄了香火,让向求真构陷、污蔑,向求真绝对不会做;可坐视不理,‘看他起高楼、看他宴宾客、看他楼塌了’却是情理之中。
薛振锷伸手拍了拍刘师兄肩膀,奈何刘师兄太高,他拍个肩膀还得踮起脚。
好在刘师兄神思恍忽,不曾发现。薛振锷不尴不尬地收回手,规劝道:“我知师兄与李师姐情投意合,师兄既愿意奔走,自行奔走便是,还是莫要牵连师门为妙。”
情之一字,不知因何而起,一往而情深。不想刘师兄这等温润君子,一遭陷入情网,竟会方寸尽失至此。
呆愣一阵,刘师兄回过神来:“原来如此,却是师兄想差了……师弟,你智计百出,为今之计,师兄只求师弟援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