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即使感受不到温度，都让人觉得寒冷。

她肯定会开枪，说不定不会指着他，但绝对有这个能力。

濑由真美，也许是个逃避现实的人，也许是个需要拯救的人，但她同时也是她自己──一个脾气说不上好或差的名门大小姐。

“……”

北原泷扭开脑袋，把目光重新放在图书上，“那时候的真美会用枪？”

“以前在靶场里看爸爸玩过。”

“之后呢？”

“之后……爷爷很生气，忽然又很开心，子弹打断了他的腿骨，他年纪大了，做手术恢复很慢，只能拄着拐杖走路。”

“叔叔们没有再找我要惠，不过从那一天开始，有很多叔叔开始支持父亲，冷落了主家的另一脉。”

“就是那一年，我身上被发现了‘只要待在一起，就会忍不住想要欺负我’的诅咒。”

“刚开始经常去医院检查，找不到病因，父母亲又会去神社求签，还是什么用都没有，就这么维持了两年，最后爷爷放弃了，爸妈问我想不想要个弟弟……”

北原泷听她讲自己的故事，濑由真美语气平淡，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唯有偶尔的相视，眼中才会有所波动，又快速的转过头去，怕自己忍不住索取的欲望。

“再后来，我12岁那年，父亲带着另一个主家的叔叔出门相亲，半路在车上吵了起来，为了躲避街道上的路人，结果出了车祸。”

“得知这个消息后，爷爷承受不住，死在医院里……母亲，她不太懂家族的事，也没有这种能力，虽然很想支撑起上杉家族，但还是闹了很多笑话。”

气氛有些沉重。

北原泷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伸出手，牵住了濑由真美的手掌。

纤细修长的手指蜷缩成团，濑由真美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母亲勉强维持了三年，出了很多笑话，上杉家也成了其他家族眼中的小丑，旁系的叔叔们想要旁敲侧击，我就举着爸爸的枪，指着他们，让惠去当上杉家的代理家主。”

“那时候我还在想，我可以和惠一起学习怎么治理家族，但她很厉害，没过半年就把上杉家整顿的很好，我什么都不用管，只要看着她，她就能把上杉家越推越高……”

唱片机里的歌换成李宗盛的《山丘》，悠扬地旋律伴着床边爱人的叙述，北原泷翻了个身，仰头望着天空。

星群之中，有一点光芒不断闪烁，朝着远方飞去，不知是从哪里起飞的飞机，又要去到哪里。

他忽然张开口，和李宗盛一起唱起了歌。

“也许我们从未成熟，还没能晓得，就快要老了，尽管心里活着的还是那个年轻人。”

被打断叙述的濑由真美，侧头看着他，用纯正的普通话跟唱：“因为不安而频频回首，无知地索求，羞耻于求救，不知疲倦地翻越，每一个山丘……”

唱片机转着转着，又开始播放汪峰的《B**J》，北原泷不会唱，濑由真美手上就打起拍子，两人的歌声回荡在整个房间里。

《加州旅馆》，《trouble l"m in》，《monsters》……

一首一首的唱着，歌曲越升越高，直到深夜降临，街道上的灯尽数熄灭，天空中只剩下一颗圆月。

濑由真美睁着泪眼婆娑的眼睛，侧头躺在枕头上，注视着她爱的人，注视着彼此环环相扣的手掌。

“泷……”

“我在。”

“泷～”

“嗯，听得到。”

“泷。”

“……从今天开始，让我们相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