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院长重重叹了口气:“世间最难得者,便是公平,外间欺压凌迫,无所不在,而书院这等教书育人之处,难道连公平也做不到么?
老夫知晓,教习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喜恶爱憎,以薛蝌之身世才情,本应就读三级书院,可那孩子父母死的早,他大伯家又对他俩兄妹不理会,故而清贫。
你或心生怜恤,或欣赏其才,有所偏坦,属人之常情,可教习负有启蒙之责,一言一行,影响深远,你公然偏坦薛蝌,别的学子会不会附炎趋势,阿谀巴结?
你把王蠡视作朽木,把薛蝌捧为金玉,王蠡岂不怨恨?薛蝌在你的纵容之下,是否认为理所应当,渐染恶习?
你这算什么因才施教?是以心中喜好,把人分为三六九等,圣人有教无类的告诫,怕是你早已忘了罢?”
张师傅顿时出了一头冷汗,忙道:“院长教训的是,我知错了!”
“知过能改,善莫大焉,施教首先便是不偏不倚,一视同仁,在此基础上方可因才而教,还有三日便是墨义比试,一场决胜负,关乎每一名参赛学子的命运,望汝平等视之,不可预存高下之心,去罢!”
院长挥了挥袖子。
“我记着了!”
张师傅深深一躬,转身离去。
……
王蠡家里,一盘盘香喷喷的菜肴被端上桌,其实自家里破败以来,尤其二叔去了之后,食物也越来越简陋,由肉片、肉条,渐渐变成了肉丝、肉丁,频次也越来越少。
不过今晚,居然有了一条鱼。
虽然是最便宜的大头白鲢,但在婶婶一双巧手的烹饪下,色香味俱全,令人味蕾大开。
其余还有青椒炒干子、韭菜炒鸡蛋、猪肝炒地瓜,与一份青菜肉丸榨菜汤,淋了些许红油,光那辣味,就让人止不住的流口水。
小堂妹趴桌上,眼神都直了,一遍遍的吞咽口水。
“趁热吃吧!”
婶婶看着女儿的馋相,眼里闪出一抹心疼之色。
“嗯!”
小堂妹重重点头,夹了个大肉丸到王蠡碗里,笑道:“哥,咱们家没酒,就以肉丸代酒,庆祝你诗词比试过关!”
“讨巧儿的吉言了!”
王蠡笑着,却把肉丸转夹进婶婶碗里,诚挚道:“婶婶辛苦了,操持家务,忙里忙外,所以我才能安心读书,这颗肉丸必须婶婶先吃。”
婶婶鼻窦微酸,眼圈竟有些红了,她觉得,王蠡一日之间长成了大人,变懂事了,自己再苦再累也值,总算没愧对他二叔与他死去的父亲。
“哥说的对,娘,你先吃吧!”
小堂妹也劝道。
“好,好,那我就承蠡儿的情啦!”
婶婶微点着头,眸中含着泪,一口一口的咽了下去。
王蠡和小堂妹这才动起筷子。
聊着家常中,一顿晚餐用完,盘子里空空如也,小堂妹心满意足的咂巴着嘴道:“真希望哥三天后能再次胜出,这样又可以为哥庆祝啦!”
婶婶笑着附和,眸中,却隐现了一抹秘不可察的苦涩,分明是家里没钱了。
“婶婶你和巧儿坐着,我来收拾!”
王蠡心里微微一痛,站了起来,主动收拾起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