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好,甚好。“景正帝听得高兴,说道,”朕今天亲做鱼饵,引那些贼人上钩,也算是破天荒头一遭了。
谅那些贼人如何凶悍,也脱不了朕的手掌心。“
“那是自然。“
已把河鲤和抄网递给身边同样穿了家丁衣裳的宫人,太监看着景正递过来的鱼杆,立刻抓在了手里,笑说道,“陛下,只是,小的有些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大伴啊,你有什么话,不必吞吞吐吐。”景正帝已从椅子里起了身,发现一众宫娥们,要么扑蝶取乐,要么踢毽子,玩蹴鞠,脸上都是欢快模样,他不免也很是自得。
而且景正帝今年不过弱冠,生得碧玉一般,看上去甚是风流。
太监则叫做冯宝,是景正帝打小里的玩伴,最是知心知意,也善会察言观色,笑道,“陛下,咱们为了抓几个小贼,这般……”
“哼,”正看着宫娥们玩耍的景正帝似已知道冯宝要说什么,立刻打断,不快道,“冯宝,你是想说朕劳师动众,还是想劝朕不必如此?”
还不待冯宝回答,景正帝已叹道,“冯宝啊,你是跟着朕一起长大的玩伴,最是知朕,虽说朕已经登基为帝,可奈何……却不能亲政啊。
太上皇之所以让位,是因为前两年身体欠佳,如今虽仍不如从前,但也行动坐卧无碍,甚至又新纳了妃子……朕虽名为皇帝,实还只不过是太子。
就连勋贵和旧臣们,也仍是以太上皇马首是瞻。
更是有其他皇子们觊觎龙位,朕贵为皇帝又如何,保不齐哪天就违了太上皇心意,这龙椅啊,可就要易主了。
朕,自然要做出些成绩来,好让世人知晓。
再说了,那些北方来的小贼,以为太上皇孱弱,朕又新立,也敢过来捣乱?
朕自命还有些勇气,自然要让他们吃些苦头。“
景正帝这话儿说得凄婉,又推心置腹,让冯宝一时间大为感动。
他也没料想到,一直看似城府颇深的皇帝,竟说出这般的话来,顿觉得有君若此,实乃是他这个畸余之人的福份。
冯保心内感佩莫明,立刻跪伏于地,眼里噙泪,说道,“陛下,小的该死。”
冯宝想起自己刚才腹诽景正帝,不免脸上羞愧,又慌忙说道,“陛下,小的犯了欺君之罪,还望陛下责罚。”
“嗯。“景正帝虚手一抬,略想了想似已猜到冯保为何如此,笑道,”这不怪你,朕当然知道以现在的阵仗,那北方的小贼断然不敢上前。
朕自然有万全之策,让那北方的小贼上钩。
朕且问你,此去向南数里,是不是有皇家庄园,也有朝中勋贵,仕宦之家的田庄?“
“谢陛下不责之恩。”
冯宝用袖口擦了擦婆娑的眼泪儿起身,真诚回道,“不敢欺瞒陛下,越过河流,往南三五里,是皇家庄园,以及四王八公和勋贵们的田产。
想昔年,太祖皇帝体恤四王八公,和战场上老兄弟们的功绩,从皇田里选了数千亩良田,赐于他们,拱卫在皇田四周。
这也算是恩赏了。“
冯保算是景正帝身边的内侍,心腹之一,又博闻强识,忠心耿耿,很是得力。
“好个四王八公,说不得,朕就要从他们下手了。”
景正帝扶额,吩咐道,“冯保,朕知道宫中女官里,有个叫做贾元春的女子,今儿也在此列,是八公中荣国公的后人,最是擅长琴曲,你且把她招来,为朕抚琴。”
“陛下,你说的是贾府?”冯保听懂了景正帝刚才话中的意思,不免心中一凛,或以为,景正这是准备先拿贾府开刀。
他并没有立刻去喊贾元春,而是提醒道,“陛下,贾府一门两国公,和那北静王,南安郡王……等家都相交莫逆,这柿子是不是?
而且。
更让人忧虑的是,前些日子,陛下你才批了朱册,点了贾元春为妃,只是还未曾公布,这是否?“
是否有些不妥的话……冯保还是知道轻重的,没敢说出口。
”无妨。“
景正帝这时已笑道,“冯保,你今儿拖拖拉拉,莫不是吃了他们家的供奉,拿了好处不成,朕让你去,你且去就是。”
也就是冯保,是景正的玩伴,如果换个人和景正这般说话,那可真是要小心自己的脑袋。
冯保甩袖擦汗,见景正主意已定,再不好转圜,只好回道,“陛下,冤枉呐,小的身已许国,忠心日月可鉴,能昭天地,况且家中除我以外,已没了亲眷,要银子何用?
陛下,小的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