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娄晓娥感受着光线从路灯下到远处的由明转暗,又到下一个路灯的由暗转明,明暗的变化让四周的一切像是成了虚幻的背景,能看到,却什么都记不住。
反倒是自行车碾飞小石块、碰到辐条上如弓弦的响声,以及骑过坑洼的颠簸,却很清楚。
这一切明明都很单调普通、枯燥无味,她内心却无比的安宁。
不像白天,她在娄家什么好吃的都有,睡的也是柔软的大床,但时间一长就感觉无聊起来,到了下午就待不住了。
刘平则有些好奇,问道:“哎,你今天怎么不说话了?”
娄晓娥轻轻一笑,却是记起这段时间每天晚上回家的路上都是天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今天确实有些反常。
但她回想今天做的事,回了娘家待了多半天,说了许大茂的事,其它的也没什么好说的:“不知道有什么可说的……”
刘平感觉到她情绪挺好,就说道:“嗯嗯,有种不想说话是内心安宁的表现,其实是一种很好的状态。而且,有话就聊,没事就不说话,也是朋友正确的相处之道,这方面你不用勉强自己。”
娄晓娥笑道:“你才多大,怎么知道这么多道理?”
刘平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想到有些人不愿意说话的时候也会不想动弹,就开口问道:“来,你停车,今天我载你。”
娄晓娥刚要拒绝,但她蹬得不快,刘平直接轻巧的跳了下来,然后抓住后座停住了自行车。
她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但很快就想通了,她俩谁载谁都不累,倒不用非得计较这一点。
只是,她载刘平的时候,为了能多说会话,她骑得都比较慢,但刘平可能是男孩子好动的缘故,骑车速度明显快了一档。
她下意识的叫道:“哎,你慢点……”
说完又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就又解释道:“晚上了,别不小心磕着碰着了。”
刘平笑道:“放心,我眼睛好着呢。”
娄晓娥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但他载着她在道路上飞驰,又感觉自己像是没有重量的飞絮一样,无比的轻松。
过了一会儿,见他娴熟的蹬着自行车,身边的房屋枯树在不断的后退,而越往前离四合院也越近,她忽然又想说话了:“平安,今天我回了趟娘家,把许大茂的事跟我爸妈说了。”
刘平道:“你做得对。这种事肯定要告诉父母——他们怎么说?”
娄晓娥感觉很奇怪,说这些的时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但她实在提不起似乎该“配合”的情绪,就继续说道:“我爸妈说等他回来就想办法带他去医院检查。”
刘平知道许大茂确实不育,也知道提前让她们知道这件事,有主动离开许大茂的理由对她是好事,但现在却没什么可说的:“嗯,去医院里检查检查就什么都清楚。就是,你最好提醒一下你父母,让他们做事的时候尽量稳妥点,如果是我误诊了就算了,如果证实我是对的,也尽量留些颜面,别闹得太难看。”
现在娄家自然不用怕许大茂,但再过几年,等到那场风波,现在如果手段太生硬,许大茂到时候的报复,以娄家的身份,她们是承受不住的。
“嗯——”
娄晓娥听出刘平是关心她,心里不由变得柔软起来,就歪头把脸往他后背上轻轻靠了靠。
至此,她感觉这件事已经说完了,然后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想了一会儿才想到了一个话题:“对了,昨天秦淮茹找你是为了什么事呀?这个能说吗?”
刘平道:“没什么不能说的。昨天我不是从街道办带回家了些东西吗?贾大妈知道了,就让秦淮茹找我,说家里粮食不够,想让我把面拿出来,明天请客给我们道歉的时候用。”
娄晓娥顿时有些上火:“贾大妈真是太会算计了!要是早知道,昨天我就不该帮秦淮茹叫你过去。”
刘平不在意的道:“咱们住在一个院里,你就算不帮着叫我,她们也能想别的办法找上我。”
“不说这个了,明天贾家请客,你也去,我已经跟她们说好了。”
娄晓娥不由惊喜的问道:“我也能去吗?”
刘平道:“当然。你和老太太正好当后院的代表,你愿意吗?”
娄晓娥忙点头道:“好啊,我愿意。”
对她来说,因为家境后,她并不馋吃的,但贾家摆酒向刘平和一大爷道歉,这样在生活中属于正式的事上叫上她,被重视的感觉让她既激动又振奋。
然后她还记着贾张氏要面的事,就又问道:“她们要的面,你答应给她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