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愣了愣,随后失笑:“然也,吾名扶苏。也算是你的祖辈——你是如何看破的?”
“直觉吧。”沈冗想起什么,问,
“那他……”
“父皇已经离开了。”扶苏眼露感慨,“这一晃便是百年过去。”
沈冗颔首,随后又问:“史书记载,大公子扶苏自戕于上郡。为何你会躺在这里?”
扶苏叹了口气。
在胡亥登基时,他确实本该死去。
嬴政在沙丘时察觉到赵高和胡亥的野心,秘密修书一封想告诉扶苏多加防范。
却被赵高半路截胡给毁去了。
那时候嬴政身子便出现了问题,在得知被赵高截胡后揭穿他的野心,又赶巧碰上病发,赵高没有传来随行太医,且掌控了整条车队的人,就这么软禁嬴政,生生地让嬴政病驾崩于游行半途。
嬴政心腹怀疑他去的蹊跷,偷听到了赵高和李斯密谋拥立胡亥上位,要逼死扶苏的对话,当即去了上郡转告,并给了他一粒假死药。
扶苏再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这里。
而嬴政则站在他旁边。
他去地府飞升为仙了。
嬴政找来鲛人灯,将扶苏安置于此,用鲛人灯让他苏醒。
只是因为他吸收了五年鲛人灯的香气,虽获得了超脱凡人的寿命,但也变成了不阴不阳的人,嬴政不舍得让自己的儿子灰飞烟灭,无法投胎转世,便让他一辈子待在地宫不许出去。
“我能感受到外面的沧海桑田,感受到朝代更迭,感受到人世轮回,而我却只能躺在这黑漆漆的石棺中,于鲛人灯为伴。”扶苏抚摸了一下棺材,眼角微垂。
少年缄默。
这一刻,他的内心忽然泛起了一丝道不明的同情。
……
离开地宫时,已经是黑夜了。
沈冗告别了守墓人,去寻顾重楼。
顾重楼正在和玉泽手谈。
玉泽每一步棋都下的慢悠悠的,而顾重楼则紧紧盯着棋盘,额角冒出冷汗,仿佛如临大敌一般。
见到沈冗到来,顾重楼连忙起身让沈冗来和玉泽对弈。
沈冗落下一子,刹那间解开玉泽的围困。
玉泽挑眉,又不仅不慢落下一子,随后笑眯眯开口:“见到老祖宗了?”
“是公子扶苏,不是始皇帝。”
“嗯,我问的就是他。”
“你认识他?”落下一子,沈冗抬头。
“假死药就是我给他的,你说我认识不认识。就是可惜那个蒙大将军,在扶苏死后也跟着自尽了。”
沈冗默,片刻后问——
“他被困在地宫百年,终其一生与鲛人灯为伴。这般活着意义何在?”
“活着的意义自然是为了活着而活着。修道问长生的人,想多谢阳寿,不也是为了活着么。”玉泽端起茶盏小抿一口,看向沈冗,
“他已经成了不阴不阳的人,灵魂被摒弃于两界之外,一旦见到阳光便会化成飞灰,永世不得超生。所以政哥儿让他待在地宫。”
“便没有轮回的法子吗。”沈冗想起扶苏苍白羸弱的脸,忍不住问。
“世间上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玉泽笑眯眯开口,“这解开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沈家小郎。”
“我?”沈冗指了指自己,挑眉。
“然也。”
嬴政去仙界找遍古籍,终于在司命那里找到了让扶苏轮回的办法。
司命给嬴政算了一卦,说让扶苏躺在棺材中百年,百年后他见到的第一个嬴氏后人,便能助他脱离不阴不阳之体,轮回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