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方向针,我不认路,拿它指指方向。”少年咳嗽一声,淡淡开口。
“哦哦,那你且去罢,我该去轮回了。飘了这么多年,也该放下了。”吊死鬼点点头,朝着那条路慢吞吞离开,
“只盼着这次莫叫我再去十八层地狱哦。”
沈冗目送这吊死鬼朝前面飘去,在它身影消失于黑幕中后,这才在罗盘上施法,按着刚才吊死鬼指引的方向而去。
……
此时此刻,地府某一处。
这里血光蔽日,遍地的白骨残骸埋藏在黑色土壤之中。
那座恢弘的宫殿坐落在这黑土之上,四遭黑气弥漫,上头牌匾烫金刻着的“阎罗殿”三字,十分引人瞩目。
原本热闹的大殿此刻静寂无声。
牛头马面纷纷垂着脑袋,偶尔抬头看看高座上对酒互吹的两人。
然后咂舌。
原来他们的阎罗王也嗜酒啊。
高座上,那个头戴十二宝珠通天冠,身披黑色龙袍的魁梧男子,正朝对坐人举起酒盏,一贯严肃的脸上挂着几分谄笑:“上尊此番前来,不知有何贵干啊?”
对坐人清风霁月,是个十分好看的小郎君。
他举着酒盏一饮而尽,随后感叹:“到底是琼浆玉液好喝啊,凡界那些酒,我都要喝吐了。”
“那是那是……那个……黑白无常,你二人去本王酒窖,再给上尊搬十坛琼浆玉液来!”
下头侍奉的黑白无常面面相觑,垂眸作揖。
阎罗王嗜酒他们知道,阎罗王有个自己的酒窖他们也知道。
但让他们意外的是,素来吝啬的阎罗王竟然愿意把美酒拿出来送人。
哦不对,这厮应不是人。
那与阎罗王对酒互吹的到底是谁,能让他们家头儿放下架子,露出这般狗腿子的笑啊。
“此番前来酆都,一是受友人之托收服鬼王,二是例行查看生死簿。”男子又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笑眯眯开口。
阎罗王连连应下,回味过来面色一滞:“这世道上……有人能降服鬼王?”
那鬼王已经到了游尸之境,实力远在甲相大妖之上,且三清都已坐化——而如今的仙族又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厮还明晃晃闯进他大殿,一边在生死簿上勾去他的名字,一边查看封神榜下落。
他曾上报过仙族,仙族一个个都龟缩——遂连收服都懒得收服了,便任由他在酆都自立为王。
所以……还有人能降服鬼王?
还是说上尊已经到了等同三清的圣人之境?
看到阎罗王狐疑的神色,男子不紧不慢地靠在椅子上,慢吞吞开口:“这世间,有些血脉生来凌驾于万族之上。我虽不能降服鬼王,但总归有些人是可以的。”
阎罗王愣了片刻,随后目光一震:“您是说……那个种族——它重现了?”
“然也。”男子微微一笑,随后发出一声感慨,“断裂数万年之久的天梯,也要重现于世咯。”
阎罗王从震惊中回神,命牛头取来生死簿,递给男子后作揖问:“上尊既知有人可降服鬼王,那敢问他们如今身在何处?”
“他已经在找鬼王的路上了。”
男子翻开生死簿,捻诀调动到他想看的那一页,看到某个人名阳寿已到,不免蹙眉。
“这人去了哪里?”他指着这人问。
“下官不知。这厮阳寿到时,下官派鬼差去收走他魂魄。等鬼差到时,他已不见了踪影。”阎罗王摇摇头,随后面露感慨,
“若这厮来到地府,必能被天梯所认可,飞升为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