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字的分量不亚于向本就波澜四起的湖水中沉入了一座山岳。
殷妙止和亭乱一直不语,脸色也沉重之极。
白云生无法理解地震惊道:“什么?烟雨楼还有这种实力?”
殷妙止道:“公子有所不知,烟雨楼在四荒五洲存在已久,其背景极其神秘,据我等推测,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百万年甚至更久以前。”
白云生眯起双眼,揣测道:“就算烟雨楼实力不容小觑,,但彼时三族中灵魄境的高手怕也不少,怎么会一败涂地?”
亭乱冷冷道:“因为,当时参与那场袭杀的,还有五神兽!”
一声惊雷劈在白云生天灵之上。
白云生一脸懵然,惊道:“将军说什么?五神兽长居本源之地,领袖日月阁,守护五行本源,怎么可能参与江湖纷争。更何况五神兽乃妖兽之祖,怎么会加害妖界生灵。”
“哼,妖兽之祖?”
殷妙止脸色冷冷一甩,与两外两人同时不屑道:“我谛听族。”
“九幽族。”
“地兽族。”
“只受命于宗主,从来不听命于那几个卑鄙的家伙!”
殷妙止、千世和亭乱三人脱口而出的肃声,让白云生当即木然。
他今时今地所得知的东西,受到的震惊,恐怕是他这一辈子最多最大最深的一次。
钧天殿到底是何方神圣?他们背后的宗主究竟是谁,居然连五神兽都不放在眼里?
缓解了好一会儿,白云生才小心道:“三位前辈,敢问四十万年前,神兽为何会攻击失界山?”
亭乱瞳孔中的怒火一寸一寸地燃烧起来,一字一句地说道:“他们只是幕后主使而已,真正动手的是烟雨楼。烟雨楼在神兽的掩护下夜袭失界山,造成了那场三族史上最耻辱的一场杀戮。”
殷妙止接着道:
“起初我们并未得知是神兽所为,直到族中负责守护土支脉的长者统统被杀死,当时的族长们才幡然醒悟,他们的目的似乎是为了摧毁本源支脉的封印!”
“什么???”
白云生暗潮涌动的心灵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殷妙止所说的话。
因为白云生深深地记得,正是在狱法山毗卢境神兽墓里,坐化的历届五行神兽一起托付他找到本源之气流失的根源!
那四十万年前,它们怎么可能去毁坏自己一心守护的本源支脉?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白云生瞳孔中闪烁着强烈的怀疑,毫不犹豫地否决了殷妙止语出惊人的话。
亭乱三人也在白云生坚定的气势面前愣住了。
他们不明白,白云生怎会如此果决地为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伸冤。
殷妙止故道:“公子何出此言?”
白云生闭眼思索片刻,放下迟疑,决定说出一切:
“你们有所不知,两年前,我当时身在北荒妖界狱法山,在一处秘境中见到了五神兽的墓地。”
千世三人面带惊愕,齐声问道:“神兽墓地?”
“不错,”白云生点点头继续道,“那秘境名叫毗卢境,又名神兽墓,乃五大神兽坐化后灵魂的归栖之所。在那里我见到了开天辟地以来,历代五神兽的灵魂合体,他们告知我,本源之气流失的天灭之难,然后拜托我寻找源气流失的根源并将其解决。这也彻底改变了我以后的生命轨迹。”
殷妙止三人静静地听完此话,同时陷入了沉思的沉默中。
少顷。
白云生接着道:“三位将军,四十万年前,围攻失界山的一共有几位神兽?”
白云生一语中到关键处,殷妙止微微蹙眉,思索片刻道:
“据当时的长辈们所言,一共有三位神兽参与了当时的围剿,木神兽青龙,火神兽朱雀,还有金神兽麒麟!”
殷妙止每说出一个名字,白云生心里坚定的堡垒就被冲击一次。
因为他忽然也恍然发现了一件他以前从未注意过的事当年他与暮成雪在毗卢境中,对他们对话的神兽雕像,好像只有三个声音,而如今细细想来,那三个声音,居然真是麒麟、青龙和朱雀!
“难道这一切是巧合?”
一阵从未有过的阴冷从白云生的脊背上升起,令他浑身血脉一凉,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究竟谁在说谎?四十万年前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随着恐惧而来的,是又一个巨大的谜团,围绕在白云生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受五神兽之托,寻找天灭之难的源头。一路上,一次次杀劫和一个个谜团纷纷出现,直到如今,白云生本已感觉接近了最后的答案,起码有所进展,但这一击猛药让他一朝回到原点,思绪又陷入了混乱。
一念生,万念生。
白云生只好深吸一口气,暂时搁下这团理不清的乱麻,独自喃喃道:“灵魄境,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境界?”
殷妙止也从沉思中醒来,解释道:“天地修行之道,皆以五行元气为本,修武学,炼业力。人族与妖族因天构不同,遂人修营位,妖修魄位。修行者体内的业力会随着境界的提升不断淬炼精纯。人修至大营位,妖修至蓝魄境,再进一步,便可修成紫光,初窥大道,练就天营位、紫魄境之相,继而便可以各门独脉功法为基,吞魂夺魄,得全营魄,使得人入神营境,妖入灵魄境,成就悟道之体,登上仙门,吐纳本源之气修行。”
殷妙止面不改色地说着,白云生却听着心惊肉跳。
仅仅是那紫魄境的层次,他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达到,莫论更高的境界。而且他体内那股与长生剑同源的业力一直在吞噬他的生命,能活多久都不确定。
白云生狠狠地咽了口唾沫,低声喃喃道:“神营位,灵魄境”
殷妙止又道:“吾等突蓝魄,至紫魄境后,以宗门地煞心经为基,完整地吞噬了另一个天营位境界的人族强者,方才更上一层,达灵魄境,拥有十万年寿命。
白云生木然道:“也就是说人吞妖夺魄位,妖吞人夺营位。”
殷妙止道:“不错,我三人踏入灵魄境九万年有余,始终不得突破,距离最后大限已无多少时日。幸天佑我三族,公子及时出现。”
白云生头上又被扣了一顶大帽子,让他顿觉郁闷,撇了撇嘴,道:
“你们还是谢谢留下预言的那位吧,我只是为了帮殷一圣寻找宗族才来的。”
提起殷一圣,白云生心里又怨又可怜。
他又道:“只可惜,就算我天修营魄,也只是个黄魄境和小营位的小人物,能做些什么?”
殷妙止笑道:“公子不必妄自菲薄,你天生仙命,加上我等老朽帮衬,崛起只是时间问题”
忽然,殷妙止一脸的微笑一下子凝固了。
殷妙止白色的瞳孔注视着白云生,一道闪电般的青光从殷妙止眉心射入白云生体内,后者猛然僵立。
片刻后,白云生大喘一口气,不解地看了一眼殷妙止,而这位通天将军却又兴奋又凝重道:
“看来有人比我们捷足先登了。”
千世紫黑色的眉毛一凝,沉闷道:“殷兄此话何意?”
一旁的亭乱也是疑惑不解,却并没有出声。
而白云生就更加莫名其妙了,刚刚那一阵灵魂被彻底看穿的震颤,那种灵魂的战栗和恐惧比在鹊山时不知强出了多少倍。
殷妙止一直盯着白无,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有人比我们更早发现了他。”
千世万分不信道:“这怎么可能,只有修成营魄的人和妖才能发现他的秘密,他踏足过的地方我们都查了,并没有神营位和灵魄境的高手。”
殷妙止却不理千世的质疑,面色沉重道:“敢问公子,你体内营魄是何时苏醒的?”
白云生还是没弄明白,殷妙止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两年以前,荆州。”
殷妙止迅速道:“荆州?天一学院?”
白云生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没有出声。
忽然,殷妙止右手指尖不由分说射出一束业力,接着,一枚玉符从白云生身上飞了出来,悬浮在他和殷妙止之间。
亭乱和千世异口同声道:“这是什么?”
白云生心中顿时惊惧,因为殷妙止拿走的正是在荆州时西乞老人送给他的那枚玉符!在巫云山告别薛冰后,他在沧海阁密室中取了那张密龙纹,将玉符藏于其中,不料竟被这通天将军一眼识破。
不过白云生知道殷妙止并无恶意,便没有生怒,反而更加奇怪地看着殷妙止,这位灵魄境的通天将军究竟想干什么?
只见殷妙止背对二将,缓缓道:“你们可还记得宗门绝学?”
亭乱和千世思索片刻,顿时脸色大变,惊慌道:“通天,你说的莫非是”
一言未尽,三位灵魄境界的万古强者气息忽起变化。
一向严肃铁面的千世竟然畏惧地惊呼道:“是地煞心经!?”
殷妙止沉重地点点头,道:“不错,这枚玉符中所载,正是宗主的天地绝学地煞心经!”
“地煞心经?”
白云生心里可没有三位将军那么惊骇,反而是解开了心中的一个疑团。但问题很快来临,为什么三古族宗主的不世武学会在他身上!
“轰!”
仿佛盘古开天,一阵巨响倏地回荡在白云生脑海中,若殷妙止他们所言非虚,那自己岂不是一开始就被“算计”了?
那个神秘的西乞老人究竟是谁?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小弥天传说中的第五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