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等白云生回到住处时,暮成雪正站在他门口,宛若夜谷中一朵幽幽绽放的兰花。
“雪儿,你怎么在这里?”
“你去哪里了?”
暮成雪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快,淡漠的声音里夹着些责怪。
白云生用灿烂的笑容掩饰着他手心里的惊慌:“我去外面透了透气,明天就要走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他从没想过要对自己喜欢的人撒谎,可现在他不得不这样做。
“雪儿,别多想了,明天一早我们还要启程,好好休息。”
说完,白云生拉住暮成雪的手,把她送回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阳光刚刚照亮秋天的轩辕山。
白云生几个整装出门,却发现已经走不了了。
只见一个黑衣青年束发劲领,英俊的脸上阴云密布,手持两把流星剑,领着七八十个更年轻的修行者,把别苑围了个水泄不通。
白云生刚要上前,项无间已经先迈出一步,笑道:“在下乾山项无间,不知阁下这是何意?”
黑衣青年目露寒星,冷冷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你也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公输祖师因铸剑而寂,我也无权妄论,但你们毁了天机门圣地器冢,岂能说走就走!”
项无间脑袋一大,心想该来的总会来。
器冢因为锻造慑天剑和白云生修行塌了半截,此事于情于理他们都不占。
白云生却不顾暮成雪和慕容尘的拦阻,晃着妖刀沧溟走上前,笑道:
“阁下稍安勿躁,器冢是因我而毁,与他们无关,你想如何解决?”
黑衣青年一瞧这个身形削瘦的年轻人,寒声道:“请你随我去断法院接受裁决。”
“裁决?”白云生诧异道,“我不是你天机门的人,你们凭什么裁决我?”
黑衣青年的耐心显然并不好,提剑喝道:“我是看着乾山项家的面子,才留你过了一晚,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着,手中的两把流星剑压了几分剑芒,已经做好了出鞘的准备。
白云生哈哈一笑,说道:“我只喝好酒,不吃敬酒,也不吃罚酒。”
说着,右脚向后挪了半步,项无间和易风啸认得,这正是七杀步的起手式。
项无间自知一时半会难以善了,但也不想白云生和天机门爆发冲突。
有时候暴力能快速解决问题,但有时候只会招来更大的麻烦。
这黑衣青年一身业力深沉,观之不透,修为必定超越了几人,到了中营位后期甚至更高,白云生绝不会是对手。
就算侥幸赢了,青年背后可是天机门,是整个公输家,绝非白云生和他们几个能抗衡。
此时,两把流星剑上已燃起了金色火焰,黑衣青年身后的七八十名弟子也纷纷亮出了兵器。
暮成雪三人已走到白云生和项无间身后,随时准备出手。
就在剑拔弩张的刹那,一个身背剑匣的人影如神兵天降,落在两伙人中间。
项无间一喜,来人正是烛炼。
烛炼看着一群天机门弟子,沉声道:“流儿,你想干什么?”
那黑衣青年当即单膝跪地,敬声道:“师叔,弟子要为天机门讨回公道。”
项无间恍然,原来这家伙就是当今天机门大营位下第一人,堂堂江湖“龙潜榜”第二,流星追魂剑公输流!是家主公输威的亲传弟子。
想到这里,他不禁松了一口气,刚刚若是真打起来,白云生绝对走不过对方一招,他们几个加起来,也绝对走不过!
烛炼背影沧桑,轻轻一叹,挥手道:“你们都回去吧,器冢的事与他们无关。”
公输流急道:“师叔,器冢就是因为他们才塌的,祖师也是因为”
“住口!”烛炼罕见地露出了严厉之色,“我再说一遍,器冢的事和他们无关。”
公输流很少见烛炼动怒,但这一次他却怎样也无法理解,他身后的其他弟子也无法理解,竟无一人起身离开。
烛炼的脸色阴沉如水,刚要怒喝,项无间朗笑一声,上前说道:
“公输大哥所言不错,器冢塌陷与我等确有关系。项某在此立誓,可以帮天机门完成一件事,无论多难,无论多险,只要不伤天害理,项某赴汤蹈火也会做成。不知这个条件如何?”
公输流不屑道:“凭你有什么能帮”
不等他说完,烛炼却言色激动道:“好,项公子一言九鼎,老夫代家主收下这份誓。”
公输流还想再说,却被烛炼一掌拍晕过去。
项无间恭敬道:“多谢烛炼伯父,以后贵派若有差遣,我建议考虑清楚再来找我。”
好话坏话,敬辞谦辞都已说尽。
白云生一行人与烛炼告别,踏着纵云,就此离开了波澜壮阔的凉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