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着雪,雪映着月光,把灯火通明的狱法山衬得银粉荧荧,像是月亮里的宫殿,趁着夜黑风高,悄悄落下了人间。
此刻,在“月宫”的一座阁楼里,珠明火亮。
留仙阁。
楚寒已经在屋里踱了五六十个来回,终于在这一个来回停下脚步,忧心忡忡道:
“师兄,金摇和朱越蓄谋背叛师门,想必山里……”
“无碍,山中有师叔在,乱不了。”
此时的楚江天并不担心天帝山,反倒是更忧虑明日进入仙境的人选。他与楚寒已在灯下商议了一个时辰。
想到山中有楚无禅坐镇,楚寒也冷静了下来,回到眼前的话茬,说道:“真要他们五个进去?”
楚江天端坐在夜明珠做的灯盏旁,目光灼灼道:“是。”
楚寒道:“若没有南飞在场,只怕会出了岔子。”
楚江天轻叹道:“南飞已经不能再入仙境,只有着易风啸补之。”
说话间,门已被敲响。白云生、项无间、易风啸、宁化、段玉清五妖走进房间,跪拜道:
“妖王大人。”
“师父。”
楚江天扫了五人一眼,肃然道:“明日就由你们五个代表我西荒出战。”
宁化和段玉清一喜,项无间和易风啸一惊,只有白云生一脸淡定地瞧了瞧左边,又瞧了瞧右边。他和宁化、段玉清本就位列前五,自然在参赛人选中。
不过项无间和易风啸是天帝山的候补,理应在其他领主的弟子算了排名后再算他俩。只不过一场突如袭来的雪崩,让其他幸存的几山弟子都挂了大大小小的伤,他们的恢复情况已赶不上明日仙境开启,只剩下他们五个实力还算正常。
项无间和易风啸相觑一眼,在彼此惊讶的目光中看到了彼此眼中兴奋的火焰。
楚江天看出了他们的迟疑,缓声道:
“无间、风啸,此次毗卢仙境之行比起往届,要更凶险十分,你二人是我天帝山乃至世间罕有的天才,路还很长,本王绝不勉强。若你二人退出,将仍由长沙山和太华山的……”
打断妖王的话是件极度危险的事,那有可能是万劫不复的死劫。楚江天也很危险,不过他的危险只对于敌人,不会用在自己的弟子身上。
不等自己楚江天说完,项无间脱口而出道:“师父,可否告知弟子毗卢仙境的详情。”
易风啸没有说话,脸上却是和项无间一样激动的神情。
楚江天威严的瞳孔里闪着光,徐徐道:“毗卢仙境是一片独立妖界之外的空间,里面的时空自成一体,外界一日,境内十日。”
项无间心潮澎湃道:“那里有什么?”
楚江天道:“毗卢仙境中又分五方天地,以五行之道,曰熔金境、流木境、辟水境、业火境、衍土境。每一境中都有秘宝传承,也有危险和杀戮。你们进入后会被随机送入其中一境,每一境有一个出口,一个入口,找到正确的入口就能进入下一境。”
项无间道:“如果选错了呢?”
楚江天平静道:“一旦选错,将会被直接传送出来,失去传承的机会。”
不等弟子再问,他继续道:“尔等需依五行相生相克之道,连续闯过五境,方可到达毗卢仙境的中心,也就是传承之地毗卢仙宫。”
易风啸抓住了妖王话里的重点,忍不住道:“相生相克?”
楚江天慎重道:“不错。如果你进入业火境,水克火,闯过后,是辟水境;土克水,再下一个是衍土境,木克土,接着是流木境,最后金克木,是熔金境。”
在弟子恍然的点头中,楚江天的声音里提起了几分严肃:
“尔等切记,每一境的五行元气都是有限的,要等消耗完毕后才会衍生新的元气,你们一定要注意自己的业力消耗。”
项无间眼里闪着光,道出了另一个重要的问题:“师父,那传承是什么?”
听到此话,楚江天目光忽然有些恍惚,似是回忆起了什么憧憬的事。过了盏茶时候,他才一字字道:“那已非凡间之力。”
楚寒冷不丁地接着说道:“那是五神兽的传承!”
阁楼里明亮的夜明珠倏地一明一暗,似乎也被这句话惊得忘记了发光。而白云生五妖的十只眼睛已经瞪得比夜明珠还要大,还要亮。
五神兽的传承!五神兽!那可是媲美天地的力量!
少顷,楚江天恢复了妖王的威严,道:“你们可以决定了。”
项无间眼中已烧起了火光,毫不犹豫道:“弟子定不辱命。”
易风啸还是一脸冰霜,只是炯炯的目光暴露了他的渴望:“弟子定不辱命。”
楚江天满意地点点头,道:“据我观察,东荒与北荒派出的十名弟子修为不俗,尔等切记小心行事。毗卢仙境地形千变万化,是妖是仙,就看你们各自的造化了。”
等项无间和易风啸四妖离开后,灯火通明的阁楼里只剩下了楚江天、楚寒和白云生。
楚江天和楚寒看着单膝跪拜的少年,眼神中跳跃着复杂,嘴上却不说话,似乎是在等他开口。
白云生偷偷抬眼看了看端坐的两位大神,眼珠子转了好几圈,也不说话,似乎是在等他们开口。
最终还是楚江天开口道:
“云生,你是我西荒能否夺得传承的关键,一定多加小心。”
白云生暗暗翻了个白眼,他自己这点实力都不用估计,肯定是十五位妖修中最弱的,怎么可能还成为关键。
但他还是恭敬道:“妖王大人,恕弟子才疏学浅,弟子修为薄弱……”
他话说一半,剩下的一半留给楚江天自行体会去了。
楚寒回答了他另一半的意思,道:“毗卢仙境中并非实力强就能得到传承,还要有莫大的机缘。而你就是我天帝山的机缘,这也是门中太长老的意思。”
半柱香后,白云生还在琢磨楚寒口中的太长老是谁,出门就撞见了一个人,险些一屁股把刚刚关好的门又撞开。
他稳了稳身形并没有生气,因为他闻见了酒香。
但抬眼一看,还是讶然道:
“南飞师兄?”
只见南飞一身素衣,背后形影不离的烛火剑没看见,怀里却揣着一个酒坛子,似乎是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