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几个年轻将领一脸的不以为然,似乎觉得他胜之不武,只耍阴谋诡计,项少龙一声轻笑,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两军对垒,我自认不是李牧的对手,廉颇坚守,我也没有攻克防线的信心。以军事才能而论,我认为李牧为当世第一,可是我对我大秦灭赵,充满信心,可知为何?”
众人摇头,看向项少龙。
项少龙继续道:“我给太子上课时就说过,战争从来就不是目的,它只是政治的延续,两国交战,比的不只是军队,还有国力,一力降十会,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没有用。而保存实力同样重要,能以最小的代价换回最大的利益才是真正的高手。正面对抗固然轰轰烈烈,可是一将功成万骨枯,都是袍泽兄弟,以最大的能力,使自己的兄弟免于牺牲,也是为将者的责任。”
项少龙一席话对士兵的爱护之意,溢于言表,让这几位年轻的将领为之动容,开始反思自己的为将之道。
项少龙看他们沉思,又道:“廉颇之败,在于他交恶新王。大将军杀人盈野,屠城灭族不在话下,他却要参与到王位争夺之中。须知夺嫡之凶险、残酷,远胜长平之战,父子、兄弟反目成仇,都要斩草除根。不能怪君王多疑,大将军手握重兵,如何能让君王放心,一样是大将军的功课。刚刚说到的白起、廉颇、乐毅,名将兴于明主,败于昏君,可是空有才华,却不能让君王放心的,同样算不得名将。”
项少龙记得桓齮后来似乎卷入了长安君成蛟的谋逆之事,败于李牧之手后,潜逃燕国,被秦王记恨,最后更是把自己的人头,作为了荆轲刺秦王的敲门砖。
项少龙继续道:“军人是大王手里的一把刀,应该做到大王指哪打哪。党同伐异、结党营私,纵使一时得利,只怕不能长久。没有立场的将军才是好将军,惟大王之命是从,军纪严明,爱兵如子,才是为将之道。”
现在长安君成蛟身为二王子,身边不缺乏支持者,阳泉君倒了,还有杜璧。项少龙提醒一下这几个年轻人,也想让他们把话传给他们背后的老将军们,政太子是名正言顺地继承王位,拥护正统是大义所在,谁想参与王室内部斗争,必会大祸临头。
项少龙给他们打开了一扇窗,让他们站在更高的层次看待战争、政治和国家,也希望他们将来不要自误,能成为军中翘楚。
没过多久,真的传来了廉颇逃往大梁的消息。李牧调回朝中,任相国,出使秦国。
秦王召见项少龙,道:“少龙略施小计,赵王就派乐乘接替廉颇,廉颇攻打乐乘后,逃到魏国。赵国失去一柱石,如今赵王胆寒,派李牧出使我大秦意图结盟。”
说罢哈哈大笑。
项少龙叹道:“太快了。”
秦王一愣,问:“什么太快了?”
项少龙道:“廉颇逃跑的太快了。我释放赵太子的目的不是杀廉颇或是逼走廉颇,我是希望他能拥立太子为主,反攻HD,无论胜败,最好能打個十年八年的。现在他这么快就跑了,以后还哪有这种机会。”
秦王失笑道:“少龙太贪心了,廉颇对赵国意义重大,我们只是随便放出个人,就让赵国失去了廉颇,已经很好了。”
项少龙点头称是,自己当初也是随手为之,没期望多大的回报。可听说廉颇逃走,又有点儿不甘心,人心不足蛇吞象,这效果可以了,还要啥自行车儿啊!也就没再多想,开口道:“千金易得,一将难求,纵观六国,廉颇也是一等一的良将,我该满足了。”
秦王听他形容的贴切,一声长笑,道:“少龙是万金难换的将才,现在我们出兵攻赵如何?”
项少龙心想:“还说我贪心,廉颇刚走,你就要攻赵,你也不怕步子大了扯着蛋。”
口中却道:“李牧仍在,难以灭赵,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所不取。大王放心,赵国现在赵穆、郭开当道,李牧最后也难有好下场,到时候灭赵易如反掌。”
秦王现在对项少龙言听计从,只是道:“那你去招待一下李牧,至于怎么说,你自己斟酌就是。”
还是在醉仙楼,香醇的美酒,精致的佳肴,李牧依然一脸肃穆,感叹到:“没能留住将军,是我大赵的损失。”
项少龙笑道:“我本就是秦人,去HD就是为了救王后和太子。所以,赵国没有损失什么。”
李牧点头道:“是啊。大秦人才济济,项少龙、王翦名震天下,可惜不是我赵国人。”
项少龙道:“李相过誉了。当代名将,以赵国为最,更有百战之军。当年燕人围攻HD,我也在场,随后被廉颇大将军和乐乘以十三万破六十万,大败燕人。所说当世军队之强盛,除了我大秦,就数赵国了。”
李牧沉声道:“可惜,廉颇大将军已经不在我大赵了。”
说着,狠狠地瞪了项少龙一眼。
项少龙知道他恨自己送回赵太子,逼走了廉颇,不以为意,轻笑一声,问道:“如果我没有送回你们的太子,廉颇大将军能在赵得善终吗?我虽把赵太子交与廉大将军,你认为他会反吗?”
李牧喝道:“当然不会!”
项少龙点点头道:“我也认为不会。”
说完就不言语了。
李牧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大王不信任他,长平之战如此,现在还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