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间,城门处倒无异样,只是一些偏僻的城墙处,不停有坠绳而下的西秦士卒。
“兄弟,你可有好去处?”
“只有投奔唐军啊”,一名士卒低声回道,“兄弟你有其他的好去处?”
“好去处就是投奔唐军啊”,最先问话的士卒直说道,“没听白日里那些胡人说吗,唐军里竟是有肉吃,我可好些日子没尝到肉腥味了”。
“可别说了,馋死我了,同去同去”,另一名士卒擦擦嘴角口水直说道。
诸如此类,今夜甚多,无论汉胡,皆是争先恐后的攀绳下城,投奔唐军而去。
翌日,赵弘安一脸沉重,直找到醉醺醺的薛仁杲,“陛下,昨夜下城投唐者,约摸千余,只怕往后更甚”。
薛仁杲呼出一口酒气,闻言竟是未曾动怒,而是问道:“城内尚有多少胡人?”
赵弘安一怔,心道不妙,只得轻声道:“军中约摸二千”。
“全部坑杀”,薛仁杲眼中厉色一闪,尽显狠辣,“戎狄之心不在大秦,其心不忠,留之何用”。
“陛下不可”,赵弘安忙是拜倒在地,“先帝起兵多有赖诸胡,如若坑杀无罪胡人,必将尽失民心啊”。
“前有赤排岷山二羌,现有梁浑二贼,尽数杀之,当可绝后患”,薛仁杲噌的坐起,一脚将赵弘安踹翻在地,“朕记得你的母族亦是出自西胡,你可是心向胡人?”
赵弘安惶恐万分,忙是拜道:“臣不敢”,而后仓惶退下。
回到住所,赵弘安直在房中踱步,脸上阴晴不定。
良久,似是下定决心,向西叩拜,而后闭目呢喃道:“臣受先帝大恩,本应赤心报国,奈何陛下暴戾多疑,臣亦不敢谋害陛下,唯有逃亡”。
而后取出官袍整齐放在案桌上,将官印好生放在一旁,换上一身破烂的百姓装束,将脸上用灶灰涂抹一番,转身从后门离去,消失在街头巷尾之中。
晚间,薛仁杲正盯着一张陇右地图入神,忽的亲卫急急来报,“陛下,赵将军弃官逃亡了”。
薛仁杲一听便是顿住,踉跄坐在榻上,疲惫的挥挥手。
翌日,唐军猛攻一阵,几乎攻到城头,奈何西秦死忠死战不退,无功而返。
随着唐军的劝降和城中粮食见底,西秦士卒逃亡者越来越多,更有甚者,大白天便攀绳下城,对此西秦将领亦是无法阻拦。
“陛下,降了吧”。仵士政一脸死灰,看着颓废的薛仁杲直叹道,“军不过三千,粮不过三日,强撑无益”。
薛仁杲嘴角一扯,自顾自擦拭着马槊,“朕自起兵来便与唐军为敌,降唐必死”。
仵士政惨然一笑,“臣先前诈降,杀唐军数千,生擒常达,降唐亦无活路”。
听的这话,薛仁杲竟是笑了,“那就一起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