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冲只觉得双臂酸麻无力,握刀的手已经在剧烈的颤抖着,高冲心知,他快要脱力了。
吃力的解下腰带,卸下残破的腰甲,只见得肚子上亦是一道豁口,鲜血直流,高冲疼得直龇牙,高雄见状忙是上前,掏出一卷干净的绢布,二人费劲缠住伤口。
“如今我这也是盘肠大战了啊”,高冲龇牙一笑,“直娘贼,出师未捷身先死,老子好不容易穿一回,竟然见不到大唐立国”。
“什么穿一回?”刘弘基在一旁绑好腿后,亦是疼得冷汗直冒,闻言不由得好奇问道。
“这个时候还如此大的好奇心”,高冲闻言摇头失笑,“说了你这夯货也不懂”。
说罢挣扎起身,“兄弟们,死战”,说罢挥刀便直扑一名迎面而来的西秦士卒而去。
尽管高冲声音已经是嘶哑不堪,踉跄前行,身形亦是极为狼狈,但一众唐军见得高冲百战不挠,亦是精神一震,奋力拼杀。
高冲双手握刀,一个泰山压顶,一股巨力崩开那名西秦兵的兵器,划过胸膛。
但来不及回刀,一旁涌上来的西秦士卒便是前仆后继的扑了上来。
“高攸之,你这厮真是活阎王”。
见得高冲身陷险境,刘弘基冲上前来,长枪横扫,逼退敌军,可是来不及二人多说几句,源源不断的西秦士卒涌上前来。
不宽不深的黑河谷竟已是被西秦士卒的尸体填满,汩汩的河水为之断流,后方的西秦士卒在郝瑗的督战下,接二连三的踩着同袍的尸体冲向对面。
西秦中军,薛仁杲浑身浴血的冲进大帐,“阿耶,撤,快撤,唐军攻上来了”,身形已不再是高大威猛,甚至走路都是跌跌撞撞。
看着身受重创的薛仁杲,薛举大惊,不再镇定,而是慌乱道:“可黑河谷尚未突破……”。
“向西,向西撤”,一旁的侍郎褚亮闻言忙是说道,“黑河谷之唐军定是大震关那支唐军,向西撤,先入汧源,再图生路”。
薛举闻言好似抓住救命稻草,忙不迭点头,“对,向西,传令全军,向西撤”。
此时,唐军阵前,李世民亦是浑身浴血,见得薛仁杲收缩战线并入西秦中军,李世民已经敏锐的察觉到战局已然变动,略做思索便是下令道:“传令,柴绍,慕容罗睺,丘行恭,唐俭,李安远,迅速向西拦截,勿要走了薛举中军”,传令兵应声而去。
“其余人等,随我突进黑河谷”。
李世民翻身上马,领着右领军府中军人马直奔黑河谷而去,李世民面色肃然,紧握横刀的手青筋暴露,“攸之,一定要撑住”。
“军师,陛下有令,迅速西撤”。
“什么?”郝瑗大怒,看了看强弩之末的高冲所部,不由得跺脚大恨。
当即下令西撤,翻身上马,正欲离去,却又是返身来到河岸,大声问道:“敢问对岸将军姓名?”
高冲已是胸闷气短,眼前只有一片血红色,双手抱着一杆长枪,强撑着不倒,只觉得浑身再无半点力气。
身边也仅剩不到千人紧紧依偎着,高冲知道,西秦军再有一个冲锋,他便是彻底完蛋了。
这时,却是感觉敌军犹如潮水般退去,高冲一愣,继而一脸潮红,援军来了。
听得对岸的问话,高冲恍恍惚惚,咧嘴一笑,深吸一口气,正欲回话,身边的十数亲卫与数百残军竟是齐声高喊。
“渤海高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