坪乡生产队郭书记好不容易在茂密的柑橘林里找到梁海涛和潘毅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海涛,潘毅,接到公社张书记的通知,让你们现在立刻赶到公社……”郭书记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郭书记,张书记让我跟海涛去公社干嘛?”潘毅问道。
“县委的车子在公社大院等你们,县委刘副书记今天要见你们。立即就走!别让县委的车子等急了。”郭书记缓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郭书记,有没有听错啊?县委刘副书记是刘娜的爸爸,他见海涛是为了见女婿,我去算啥?”潘毅不由得脱口而出。
“你,你说什么?海涛是县委刘副书记的女婿?我怎么不知道?”郭书记一脸懵逼看着梁海涛。
“郭书记,这是知青农场两年来公开的秘密了,就你蒙在鼓里。”邱明仁趁机在一旁敲边鼓。
郭书记摸了摸脑袋:“洪建这小子,在的时候也不跟我说一声……”
“郭书记,这您就不知道了,洪建那是担心被您知道了,他那位县计划生育办公室主任的爸爸在您心里就失去份量了……”邱明仁继续添油加醋。
“海涛,这两年来,看你整天不声不吭的,原来还有这么一个身份啊?难怪公社张书记在电话里问我,你跟刘书记是啥关系?我怎么知道?海涛,过去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快去吧!刘书记正等着见你啦!”
“郭书记,您客气了!您在我心目中就一直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好领导,咱们坪乡的好带头人,今后坪乡有用得着我梁海涛的地方,请您尽管吩咐。”
“好!好!等你从县城回来,我请你们几个省城来的知青喝个痛快,平时对你们关心不够千万别往心里去……”
梁海涛心想,刘副书记的约见来的也真是时候,不管是什么事情,哪怕是被训斥一顿也不能不去。
这两天正为办竹器厂的事担心郭书记不支持,正好可以借助这件事情拉大旗做虎皮,让郭书记跟自己套近乎,后面的事情办起来就顺利了。
“郭书记,您放心吧,我跟潘毅到县里,绝对不会在刘副书记面前给您和咱们坪乡丢脸的。”
“海涛,拜托你啦!多跟刘书记汇报咱们坪乡的情况,希望县里能多支持坪乡的建设。如果刘书记有什么指示,你就代表咱们坪乡啦!”
“好的,郭书记,那我们走啦,到县里刘书记有什么指示,我打电话向您请示。”
……
“卧槽!海涛你这是要逆天了,县委刘副书记要见你,还亲自派车来接你......”
“海涛,这么快?岳父就要见女婿啦!”
“海涛,潘毅,回宿舍换一身衣服,这一身泥土不太成体统了吧……”
周围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
“走!潘毅,不用换,要的就是这一身泥巴!就这么着了!”
……
梁海涛和潘毅刚走到山下,就看到刘娜站在一辆燕京吉普车前向他们招手。
“刘娜,你怎么来了?”
"是奉我爸之命来接你们的。"
“不是说在公社大院等我们吗?”
“这不为了抓紧时间吗?我就让司机直接开到山下路口,正好让你们少走路,快上车吧……”
“刘娜,你爸找我们干嘛?出什么事了?”
“不是我爸找你们!是潘毅他爸要见你们。”
“啊!是潘毅爸爸见我们?潘毅你爸不是还在……”
“刘娜,我27号上午离开省城的时候,我爸还在外地学习班呢?他怎么突然来唐宁了?再说了,他也不认识海涛啊?”
“这件事情,我也说不清楚,到这会儿还晕乎乎的,上车吧!到了县城你们就什么都清楚了。”
“刘娜,可是郭书记说,是你爸要见我们的……”
“也没错!我爸跟潘毅爸爸在一块。这样吧!我跟你们说,潘毅爸爸到了唐宁县,我爸陪着他,我爸要见海涛,潘毅爸爸听说潘毅也在坪乡知青农场,好几年没见了,我爸就让你俩一块儿来了……”
“问题是,潘毅爸爸为什么要见我?喂!潘毅,你爸为什么要见我?”
“你问我,我问谁?我也正为这事纳闷……”
“刘娜,你说,潘毅爸爸为什么要见我?”
“为什么?问你自己呗。你要是自己也不清楚,到了县城就知道了。”
……
一路上,三个人又谈论了分别后的一些事情……
“对了!刘娜,我跟潘毅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县城,今晚约张岩一块儿见见面,一会儿到了县城你负责联系他,咱们几个得聚聚,记得两年前你俩还欠我们省城来的知青一顿‘地主之谊‘呢……”
“你还记得当时我说过的话呀?”
“我哪能忘记呀?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着……”
“说的好听,这两年,我每次回县城都让你跟我来,是你自己不愿意来……”
“是啊!这件事情就是海涛你的不对了,刘娜每次让咱们跟着她一块儿回县城,每次你都找借口不去,你不去,把我们跟着沾光的机会都给剥夺了……”
“喂!你们没跟着沾光吗?那次范丽参军之前,邱明仁送她到县城的时候沾了一次光,你陪邱明仁回省城办病退的时候,不也在县城沾了一次光了吗?”
“那不一样,你不在场,刘娜请我们的规格肯定不同……”
“我这不是来了吗?”
“那是我爸让你来的……”
……
到了唐宁县委招待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了,当梁海涛和潘毅穿着满身泥土的衣服走进县委会议室的时候,会议室的所有人立刻站起身来……
潘毅第一眼就看见站在会议桌主座的爸爸潘森,那一刻,他的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忍不住冲到爸爸面前,紧紧抱着他,嚎啕痛哭。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潘毅清晰的记得,那是上小学时一个秋天的夜晚,父亲离开了他……
从那天起,他每天都在盼着爸爸什么时候能回来……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的盼啊,盼啊……
妈妈也不知道该如何对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