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郭司南和刘秀丽儿子周岁宴后,许宁和曾曼闹僵,自己住在高新区二套房中。
许宁先前已经给曾曼转过一次生活费,被拒绝,两人在电话里说了几句,闹得很不愉快。下来后,高倪娜联系他,说起了曼姐的困窘,昨夜又打了一次钱,结果人家索性不理。这让老许很生气。
婚姻中有所谓的七年之痒一说,大约的意思是,年轻男女刚开始是因为两性的吸引而走在一起。这种吸引可能是对方的相貌、才学、谈吐、性格,也有可能纯粹是因为互相的感情需要。
起初,出于生物的本能,大家都会将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对方。等到结婚过日子了,相处上七八年,男女之间的激情消退,爱情也转化成为亲情。你把配偶当成亲人,自然不再掩饰自己性格中不好的一面,自然会把负面的东西尽可能的倾泻到彼此头上。很多人在这个时候,对生活感到烦躁和不能容忍。
许宁其实也经历过这个阶段,在他和曾曼的婚姻进入第八个年头的时候,他也想象过如果自己现在还是单身。出门应酬,陪朋友喝酒唱歌的时候,想玩多久就玩多久,不用再担心回家太迟需要编造这样那样的借口搪塞,不用再接妻子半夜里打过来的令人惊心动魄的电话,那是多么自在潇洒的日子啊!
不过,在那年他换了工作,要想在新单位站稳脚跟,拼命工作,自然也没有心思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黄天不负有心人,付出必有回报,他升职加薪,他买车买房,忙得不亦乐乎,夫妻感情中的那些问题自然也不再去想,表面上看起来七年之痒也平稳度过去了。
前一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许宁和曾曼正式分居。刚开始的时候,他感觉相当的自在,至少耳根子比以往清净了许多。首先你想玩到什么时候都没有人管,你可以不洗脚就上床,你不用每天换衣服,外套想穿多久就穿多久。
最令他舒服的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四川人口味重,对于从小县城出来的许宁尤其如此。他嗜辣,一顿不吃辣椒总觉得生活中缺少什么,就连鱼香肉丝都想放小米辣。他要吃蒜,一碗素面能干掉十几瓣。成都人喜欢吃莴苣炒肉,他偏偏要放用大葱炒,用洋葱炒,用韭黄炒。每次吃过完饭,走路都带着一股妖风。不刷上五分钟牙,那味儿祛不了。
与他相反,曾曼是个精致女子,口味淡,喜欢水煮清炒,多水产海鲜,青菜豆腐,一桌菜寡淡无味,那饭对许宁而言吃起来就好象是在吃药。
现在好了,终于可以摆脱那佛性的食谱,许宁一日三餐都在外面吃,火锅、麻辣烫、干锅小龙虾、回锅肉、芸豆炖蹄花、白酒、可乐……说不尽的快乐。
但是,时间一长,他的生活很快陷入混乱。
不健康的饮食让他渐渐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劲,首先口腔里整天发苦,不猛喝水压不下去。重口味令他吃什么都不香,食欲顿时不振,还拉了两天肚子。另外,鼻子上长了个痘,用手一按疼得钻心。长了一段时间,痘痘开始变红,犹如马戏团里的小丑。这让被曾曼培养了十八年,养成注重仪表的他很不满意,狠狠地挤出了血,第二日才开始好转。
吃饭倒好,意识到自己的饮食结构有问题后,他在进餐馆的时候按照曾曼以前的食谱调理,感觉才好了些。但日常的家庭和个人卫生对他来说却是个大难题。
房间卫生还好,反正就是拿起吸尘器“呼呼”一阵乱吸了事,洗衣服问题就大了。
以往许宁忙了一天回家,曾曼早早就在浴缸里给他放好了洗澡水,把需要换的干净衣服找出来,整齐地放在床头,即便两人不在一张床上睡也是如此。他每天早上一睁开眼,几乎不用思考,拿起准备好的衣服鞋袜穿上就是,保证一整天都精神抖擞潇洒体面。
现在好了,没人为管了。
许宁也懒得操心,反正衣橱里有什么穿什么,顺手摘下来朝身上套就是,穿脏了就脱下来扔到卫生间放着,直到换无可换,这才不情愿地把衣服都塞进洗衣机洗。
洗衣机好象出了什么问题,脱水的时候在地上狂暴跳动,震得地板轰隆响。惊得他立在一旁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不出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以至让这台该死的机器如此飞扬跳脱。
洗好的衣服纠缠成一块,他用手去拆,一拆死结一团,二拆一团死结,三拆火起,狠狠地摔在地上。
洗好衣服,又发现竟然没有买衣架,没办法,只能搭在床头,搭在椅子靠背,搭在沙发上,反正可以搭的地方都是花花绿绿的衣服,宛若废品收购站。
为了让衣服早点干,他二十四小时开着暖风空调。
等到衣服被烘干,看着皱巴巴的衣服裤子,许宁傻了眼,同样是用洗衣机洗,用同样的方式自然风干,以前我的衣服怎么就那么熨贴那么笔挺呢?
对了,一定是没有熨。
熨斗没买,就算买了也不会用,许宁没有办法,只得把所有衣服送去干洗店。专业人士确实够专业,衣服打整得很好,就是太贵。
一件衬衣都要收他五十块,西服套装一百二,皮衣二百二十八,就连一条围巾也敢要他三十六。单独一件还好,但这么多衣服合在一起就是一笔不菲的开支。几十件衣服裤子袜子算下了,人家要了他四千多块。
许宁现在收入高,可被人敲诈却是不能容忍的,这不是把他当成地主家的傻儿子吗?
他愤怒,不满,和人理论,谁料人家却不是吃素的,扯直了嗓子和他吵,最后惊动了警察和物价部门。
警察调解,道,情况我们了解过了,洗衣店用的是专门的干洗油、洗涤剂消毒剂,无水操作,加上专业的机器设备和门店,确实不存在乱收费的情况。算了算了,要不打个八折?
达成调解协议。
许宁郁闷的同时也不解,他甚至还问干洗店老板要来洗涤剂消毒剂的名录和工序流程看,想了想,这些东西他以前在曾曼那里看到过,估计她也是这么洗的,怎么同样的工艺放到外面的店里就那么贵呢?
干洗店老板看许宁很不顺眼,尤其是不想惯他颐指气使的部门领导做派,讽刺道,现在什么最贵,人工。你让你老婆洗,当然是免费了,想使唤我,得加钱,还得看我高兴不高兴伺候,别以为全天下都是你婆娘。
最后,他补充一句:“兄弟,看你的年龄看你的情况,应该是刚离婚不知道柴米贵,我劝你一句,还是尽快找个女人搭伙过日子吧,至少能省很多钱。没钱装什么大款,一堆不值钱的衣服也拿过来干洗,笑死个人。”
许宁注重仪表,衣服都是名牌,如今却被人当成瘪三。他又是业界精英,以前在部门做主管带团队颐指气使惯了,高屋建瓴,什么时候和市井之人打过交道,被埋汰都满面铁青:“你什么素质,不象话,不象话。”
这一气,气得口腔溃疡,喝水都困难。
除了吃饭洗衣,生活中其他方面小事小情也烦。先说交水费,以往都是曾曼在手机上交的,手指一点,轻松愉快。这天家中停水,许宁急忙联络曾曼,消息自然是石沉大海没有个回音。
他并不知道,曼姐是彻底对他死心了,而且,前妻姐现在的个人财务已经彻底恶化,吃饭都够戗,自然也没钱去缴费。
许宁动手下缴费APP,鼓捣了半天,不是点不进去,就是认证不了,反正就是弄不成。人有三急,恰好他天天吃馆子吃坏了肚子,这玩意儿可憋不住。
很快就装了满满一马桶黄白之物,卫生间里熏得眼睛都睁不开,每次上厕所都要鼓起巨大的勇气,还得于方寸之间腾挪躲闪,以免被滔滔粪水溅到屁股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