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宝大街,整座长阳城里有名的鱼龙混杂之处。
三家全城最大的赌坊都坐落于此,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的小赌坊,因此衍生出了不少帮派堂口和当铺。
洪仙华与孙玺一同来到钱宝大街,此时正是白日,街上依旧有不少人来来去去,要么脸色意气风发,红光满面,要么一脸死相,垂头丧气的在骂骂咧咧。
“今早有一位妇人来衙门报案,他家男人一夜未归,人到目前都不见踪影,出门前说了要去来通赌坊玩几把,妇人一大早便去赌坊询问,可还没问几句就被赌坊的看堂子给赶了出来。”
孙玺跟洪仙华交待着案子的情况,在大岁,有人失踪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拜诡之风盛行的那个年代,有些拜诡之人甚至会丧心病狂到拿活人或死人器官来作为供品,以求诡仙可以赐下自己更好的祝福。
曾经就有发生过一户人家被隔壁邻居抓起来用以供拜诡仙的事例,所以一旦发生有人失踪的案子,官府衙门就会格外重视。
“别打了别打了,欠你们的钱我一定还!本少爷什么时候骗过人。”
“你小子都欠半个月了,之前到了还钱的日子你跟我们玩消失,现在让我在别的赌坊里找到你,有钱赌没钱还是吧?”
“今个不把你的腿给打断两条,大爷都不会让你离开这条街。”
眼看着来通赌坊就在前方不远处,突然间旁边一条小巷里的动静引起了洪仙华的注意。
他转头看去,就见三名彪壮大汉正围着一个倒在地上的少年大打出手,场面那叫一个凄惨。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在街上打人成何体统。”孙玺立马呵斥道。
“差爷,这小子借了我们赌坊三百两银子至今未还,之前甚至还躲起来,现在让我们逮到,你说不打怎么办,拿白纸黑字的借条去衙门报官吗。”一名彪壮大汉瓮声瓮气的问道。
像这样做赌坊生意的,自是清楚捕快最不喜欢处理欠钱这种案子,完全就是烫手山芋,没有结果的,所以他才反问的如此理直气壮。
见到有捕快为自己撑腰,躺在地上的少年连忙抬起脖子喊道:“分明就是你们赌坊的利太高了!我不过就只借了一百两,你就要让我还三百两,什么生意能有这么抢钱。”
“你自己签的借条,你还有理讲了。”
“我最近在来通赌坊回了本,再给我几日,必能把欠你们的钱给赚回来,今儿就先放了我吧。”
这些人眼看着又要争吵起来,听到来通赌坊四个字后,洪仙华与孙玺对视了一眼。
既然此人昨夜里待过来通赌坊,那就可以抓来问一问。
“你,我问你件事情,昨夜在赌坊可有见到一个高高瘦瘦,左脸有块胎记的男人。”孙玺走过去问道。
见到这两个捕快是不打算走了,金财赌坊的几个彪壮汉子只能作罢。
“胎记脸……我见过我见过!差爷,那人可是叫冯信才?”少年连忙举手喊道。
孙玺眼前一亮,没想到随便逮到的一个赌徒竟然还真的见过,便问道:“正是,你在什么时候见到他的,与我细细说来。”
“入夜后我就见过他了解那人与我一同在赌大小,只不过他手气也太背了,带来的钱全都输了个精光,只能在子时的时候提前离去。”
洪仙华皱眉,子时就离去的话,说明冯信才此人是出事在了半路上,如此一来搜查范围就变得复杂了,从来通赌坊到冯信才家,那可是足有半个时辰的脚程。
“把这个家伙带回衙门再问问吧。”孙玺表示狐疑的说道。
作为捕快,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的说辞,这是基本原则。
“对对对,两位差爷快带我走吧,我或许还有什么重要事情没想起来,搞不好回衙门就能想起来了。”少年连忙起身一脸认真的附和道。
洪仙华有些好笑,这小子倒是够机灵的。
“差爷,他不能走,今天不还钱,我不打断他的腿,掌柜的就要打断我们几个的腿了。”见到少年竟然有逃生的机会,那几个彪壮大汉连忙抗议。
少年哪管他说这个,拔腿就要往洪仙华身旁跑去,却不想被一个彪壮大汉猛地一拽,身体站不稳之下,直接撞上了旁边的墙壁。
“回去跟你们掌柜说,我只是带人回去询问,明日再去衙门领人,亏不了你们。”孙玺冷淡说道。
他并不想搭救这个年纪轻轻就涉赌的少年,如果不是此人与冯信才接触过,他压根就不会插手。
“你过来。”洪仙华对着少年招了招手,眼下肯定是要带走这人的。
待少年走到洪仙华身旁,洪仙华就注意到他的身后一片鲜血淋漓,血液甚至浸湿了他的衣服。
洪仙华伸手一抹,这等出血量绝对不是一般的伤势能够造成的,而看少年一副嘚瑟的表情,也不像受了伤的模样。
洪仙华便将目光望向少年刚刚撞墙的位置,就见随着少年那么一撞,原本的墙皮脱落,内部的墙缝里,正有大量的血液在往外溢出,很快就流了一地。
“猴子,你看。”洪仙华一指而道。
“咦!”孙玺注意到这个奇怪的异状后,立马就走了过去。
其他人表情纷纷变得怪异起来,墙会流血?这怎么可能,可是眼下这一副就是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了所有人眼前。
洪仙华走到旁边,拿起刀鞘就开始对着墙壁用力猛砸,可砸出一个大坑后,依旧没有任何发现,但墙壁仍然在不停的流血,其中甚至还看到了一些碎骨与血沫。
渐渐地,随着坑被敲砸的越来越大,一具被压成扁平的、嵌在墙里的尸身映入了众人眼中。
这具尸身已经被压平的难以看出模样,唯独脸上那块巴掌大小的胎记,却是清清楚楚。
“是冯信才!”孙玺大惊。
谁能想到消失一夜的冯信才,竟是不知道被谁给嵌入了墙里,这要是没有洪仙华偶然发现,再过一百年都不可能有人发现的到这件事情。
洪仙华看着墙体的石头颜色,表情有些微妙,这堵墙起码有几十年没被人动过了,根本不存在有人凿开,把冯信才埋入其中,又将洞口给重新填上的可能。
那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一时间,此事已经是变成了一桩悬案。
“仙华,你去找人过来,这案子可不简单啊。”孙玺看着墙中尸首,语气非常严肃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