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雯带着女孩回到淋浴间。她解开毛巾，站在淋浴器下，打算再冲洗一遍。

“你看起来不像是会被欺负的那类人。”倪雯背对着女孩说道。

女孩目不转睛地盯着倪雯的身体，震惊于那些线条分明的肌肉。听到倪雯的话音，她才回过神来，语气柔弱地说道：“我不想吵架。”

“那你是活该喽？”

倪雯拧紧圆溜溜的水阀，忍不住挑了下眉头，转身看向对面的女孩。

“可能吧。”女孩的眼中有一种无法描述的平静。

“你是不是不怕这种事情？”倪雯好奇地问道。

“不怕。”女孩点了点头。

“你既不害怕，又不反抗，”倪雯一边擦干身体，一边打量着女孩，“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那种人会没完没了地找你麻烦？”

“知道，我习惯了。”

“不理解。”

女孩默默地低下头，“可能我是个怪胎。”

倪雯怔怔地注视着女孩，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换了话题，“我叫倪雯，你呢？”

“闻敏。”

“我中文系的，大三。”

“我是美术学院的大一新生。”

倪雯走到闻敏身前，“那你也算是我的学妹了。”

“应该是的。”

闻敏不习惯这样的说话距离，微微后退了一小步。

“走吧。”

倪雯和闻敏返回换衣室，那个女孩已经离开了，里面空无一人。

她们换好衣服，盘好头发，一起走出了澡堂。倪雯呼吸到外面新鲜的空气，不禁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再见。”

倪雯对闻敏招呼了一声，便径直走向宿舍区的方向。

“那个，学姐，谢谢你！”

突然，一个念头莫名其妙地闯进了倪雯的脑子里：为什么不邀请她加入登山队呢？她的身体素质看起来很好。

倪雯停下脚步，一下跑到闻敏眼前，紧盯着她的双眼。

闻敏被吓到了，不由自主地往后一缩。

“你想要登山吗？”

倪雯那双乌黑的眼眸在夜色中闪烁着，一道光芒悄无声息地照进闻敏的心坎。

闻敏从未见过这般热烈期盼的目光，手足无措的看着倪雯，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是学校登山社团的社长，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登山？”倪雯继续说道。

闻敏终于听清了倪雯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异样，问道：“雪山？”

“嗯！没错！”倪雯兴奋得像个住进城堡的小女孩，“雪山很美，很有趣的！”

我怎么了？我不是应该拒绝吗？闻敏在心里问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她无法像往常那样轻松地说出“谢谢，我不参加。”，也无法说出“我再考虑考虑。”这样的话来敷衍。面前的人和那些装作想要帮助她的同学不一样，她的目光很纯净，有一种自己无法拥有名叫信念的东西。

“你想加入吗？”倪雯再次问道。

“应该可以。”

闻敏说出了自己一生中最明确的回答。她不明白这一刻的她为何改变了，或许是倪雯的信念深深吸引她，或许她的灵魂深处也存在着信念的火种，只是从未被点燃。

“去我宿舍吧！”倪雯蹦跳着来到闻敏的身旁，“我来告诉你我们的社团是怎么样的。”

她挽起闻敏的手臂，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向宿舍跑去。

闻敏一点也不抵抗，任由倪雯拽着她奔跑。她也有些兴奋，因为她混沌的生命好像一刹那间便获得了方向感，虽然它是别人给予的，但她依旧满足。

她们就像奔往糖果店的孩童，迈着凌乱而飞快的步子，不知道何时会摔上一跤。可即使摔倒了，脸上也洋溢着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