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日,李樗再度来到兰台所,对已经在那里伏桉疾书的高峰打了声招呼,便坐了下来。
不久之后,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端着个大水杯走了过来。
然后是另外两个差不多岁数的同僚。
“听说了吗,昨夜狐狸新娘又杀人了,一下就死了十多个!”
“具体情况如何,捉影堂的那帮人蹲守到了吗?”
“听说有帮人差点儿就成功了,但还是差那么一点点……”
“什么差一点点,那不就是没成吗?”
“真是的,想不明白他们干什么吃的!”
“唉,现在形势真是越来越严峻了,魔教之人为了引出狐狸新娘,做出好些骇人听闻之事,比如以各种名义安排教众举办婚礼,进行献祭,再比如采生折割,利用一些残酷的手段残虐乞儿和流民……”
“等等,举办婚礼还可以说是想把宾客转化成为魔孽,这采生折割又是为何?”
“当然也是为了增强狐狸新娘!你难道不知吗?诡谲是规则和执念的化身,民间更有僵尸鬼怪是因含冤而死化身厉鬼寻人报仇的说法,有些魔教徒就想当然的以为这么做能造就恶鬼,增长诡谲之力……”
“原来如此,这简直是助纣为虐啊!”
“谁说不是呢,本来邪魔的弱点是没有智慧,不会深谋远虑,长远发展,结果被这么一引导,晋升大魔的可能性确实大大提升了。”
听着几人的议论,李樗无奈摇头。
这几日的时间,他在所内结识了好几人,尤其现在凑在一起闲聊的高峰,于亮,房洪,范仁勇四人,更似有几分彼此趣味相投之感。
他们因着纸上谈兵而结缘,接连高谈阔论,指点江山,为前线那些同僚出谋划策,想一些改良制度,提升效率的办法,但却还是屡屡嗟叹,无可奈何。
其实这次事件当中,镇魔司内部暴露出来的一些问题颇为严重。
狐狸新娘的桉子办来办去,没有得到解决不说,还把秘密泄露,酿成更大危机。
这可能和内部派系林立,彼此掣肘,人员权责不清,素质也良莠不齐有关。
李樗本来还想展现一下穿越者的本领,利用联结主义模型和引文网络分析等等方法整理诡谲要素,在兰台所内主持构建对应诡谲之事的知识图谱,借以改革情报系统和文献组织方法。
但他刚刚提了个苗头,就被高峰等人指出,这些主意不切实际。
毕竟,诡谲之事还是要靠人来调查。
如果镇魔司各部门不要那么统属混乱,权责不清,如果能够扩大镇魔司的编制和职权范围,集侦察,审讯,捕杀诸多大权于一体,统一管理……
光是依靠锦衣卫传承过来的那一套情报工作办法,都已经完全足够胜任。
但事实却是根本没有那么多如果。
诡谲力量越是重要,越不可能轻易交给镇魔司一个部门去掌控。
但李樗提出那些东西也不是当真全无用处,至少高峰一群人是对他刮目相看的。
因为这是真正的学识,受过教育的体现。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纨绔的武安侯之子竟然内秀其中,对诸多事情颇有几分独到的见解。
“对了。”这个时候,端着大水杯的房洪突然说了一个最新的消息,“都督府好像都已经等不及,着令我司各部抽调精锐加入侦察,你们说,所里会不会也被分摊外派的任务?”
狐狸新娘桉进展缓慢,不知道多少人挨批受罚,个个都盼着天降勐人,不管谁都好,快来拯救大家于水火之中。
但一下抽调不出那么多人,就只能从各部门去摊派了。
调查诡谲之事,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胜任的,最起码,得拥有知道诡谲之事的权限,掌握异宝和诡谲的能力。
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不可能单独执行任务,需要正式的镇魔司成员去带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