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三边噘嘴摇手:“不可行,不可行,大秀比咱大十岁咧。”
三人又一阵哄笑,张之城感觉跟治保主任关系近了些,于是把昨天乡政府会议文件拿给安三边看,安三边看了一阵,摇头说道:“咱一个村出85个人,太难咧,大支书,你咋不跟乡里争他一争呢?我看这事儿悬。”
“所以要跟您商量啊,安叔。”
不料安三边换了个人似的:“这人数儿都定咧,还有嘛商量头儿,你跟恁张叔商量商量吧,咱按指导办事儿就完了。”说着去摸茶杯。
“咦,”张岩道:“人家一口一个叔地叫着咱,给咱上茶叶,问咱意见,是给咱脸咧。还拿堂,离了你转不了啦?我看看你有脸喝这杯茶叶不?”
安三边拿茶杯的手僵住了,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张之城将杯子递到他跟前,笑着说:“张叔别这么说,安叔是替咱村的事担心。”
“对头对头,”安三边打个哈哈,“咱直肠子不藏事儿,支书你别忘心里去。咱村要出85个人确实有困难,你看看啊,打工咧打工,咱不能喊回来,对吧?地里又是忙季,这哪里抽得出人来呢?”
张岩说:“恁家里三个小子不是闲着咧?”
安三边连连摇头:“分了家咧,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地,腾不出手来啊。”
张岩笑说:“你是这大队部的梁柱子,我不管,你得带头儿。”
安三边说:“要说梁柱子,你老哥这根檩条比咱粗,要不叫恁家小子也去工地。”
张岩说:“成,说话就要放假,我就一个小子,我喊他出个工,你也喊着恁家三个小子一块去。”
这时,村会计苏宝国来了,他把镰刀挂在门口,磕打磕打鞋上的泥,张岩说:“老苏,这么早都下地回来咧,快来喝口水。”
苏宝国瓮声瓮气说道:“那三个,哪里是三边的小子,简直是他的爷,三边说的话他们哪里能听咧?”
这话夹枪带棒,张之城心中激灵,别要再闹风波,不料安三边只是摇头叹气,说:“宝国说的没错儿,我可弄不了这三个行子。老张,你愿意带头儿,你还是自个儿带头吧。”
“这话我不信,”张岩说,“三边家教可严,原来隔着墙头儿能听见他教育儿子——第一是他儿子那哭腔,第二是三边手里的玩意儿,好家伙,柳条儿舞得虎虎生风,抵得上张三爷手上咧蛇矛。棍棒底下出孝子,你发句话,我不信他们敢不听?”
安三边苦笑几声算是回应,张之城插个空,把话题拉回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