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维护更是关键。各种天灾时不时发生,对道路破坏严重,维护的费用可不低。
更何况,当下的大明“一穷二白”,要大范围修路?就不仅仅是说说之事了。
剧烈晃动了一小会,马车又恢复了之前的左右轻摆状态。
徐溥轻吁一口气:“昭之,今日乃重阳佳节呢。”
朱厚照轻笑道:“先生是在提醒学生‘每逢佳节倍思亲’么?学生数日前已写了书信回京,略解京城亲人的思念之情。”
徐溥缓点了点头:“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虽然身为异客,但学生如今与先生为伴,可不像王右丞那般独在异乡……”朱厚照应道。
徐溥哈哈一笑:“昭之所言极是,我们虽身为异客,却非独在异乡。”略一顿,他朝着车厢前方嚷了声:“今日重阳,小郑,到滕阳驿馆后,看是否有花糕?”
车厢前方的郑管事听了马上应了一声诺。
未料,朱厚照突然轻叹一声:“先生,重阳佳节,我们即使没花糕可吃,仍有足够的食物果腹。你可还记得,我们沿途所见的生民么?重阳时,他们又以何果腹?”
徐溥听得顿时愕然。
“在京之时,学生常听先生提及,当下大明乃‘政通人和’。但仅出京这十数日的所见所闻来看,似乎并非如此。
不仅是边民流离失所,连国内也不好过。从北直隶一直到德州,再至邹县,所见的多为苦难之事,如今哪一方的生民是安居乐业的?再往南,很快就能到南直隶,到时候会不一样吗?”
徐溥嘴唇微动,终究没有出言。
“往昔,学生埋头只读圣贤书,万万想不到生民活得竟如此艰难,真可谓民不聊生……”朱厚照又是长叹一声。
“先生,自离京以来,我们已走了千余里路,只见到德州的父母官为治下的百姓生计着想,多方筹措赈济。为何其他的府州县衙就不能如此?”
徐溥听得更无言以对,大明“政通人和”?或许连他自己也不会相信。
“此番历程,学生也是大开眼界了。正如陆放翁之诗,‘古人学问无遗力,少壮工夫老始成。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马车的一颠一簸,徐溥变得更加沉默。
就在这时,伴随着车厢前方传来马夫的一声“吁”,马车也很快停了下来。
“小郑,何故突然停车?”朱厚照朝着车厢前方喊了声。
“前面或许又是响马拦路……”郑管事的声音传来。
“响马?又是响马?”坐在朱厚照旁边的徐溥,终于喃喃地说了句。
朱厚照却没有多少动容,只轻声应道:“先生,如果生民居有定所,食能果腹,衣可蔽体,还会有谁愿意去做响马么?”
“除了一些天生作恶之人,恐怕大多数均不会。”徐溥苦笑一声。
随着这一路南下,徐溥又何尝不知道,大明的生民实在苦矣。
原本他一直以为,自己担任首辅的十年,百姓的生活会比以前有改善,但眼前的景象,让他不得不相信,大明的生民真苦矣。
“如果一个人被迫得无路可走,眼看都活不下去,又怎可能不铤而走险,走上这劫夺之路?”朱厚照应道。
未几,他朝着前方轻嚷一声:“小郑,在山东布政司的地界,我们遭遇响马拦路已是多少回?”
车厢外的郑管事似乎记忆甚深:“算上这次,应有五回。”
几乎是同时,车厢外响起何文鼎的声音:“少爷……”
朱厚照听得立马道:“小鼎,你不驱赶响马,跑来这里做甚?”
除了第一次遭遇响马时,朱厚照曾经现身外,另几次,他都让何文鼎他们自行处理,驱赶响马。
“拦路的那些人不太像响马,全部只是手持棍棒的青壮年,既没刀剑弓箭,也没有骑马匹。”何文鼎又道。
朱厚照听得顿时来了兴致,安抚了徐溥一声,随即应道:“那本少爷倒要看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弯着腰从马车的车厢出来。
朱厚照站在车沿上,往官道周围一望,果然有三四十名穿得破破烂烂的青壮年,手持木棍,前后堵住了车队。
堵住车队前方的有近二十人,领头的竟然是三名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年轻人。
“孪生三兄弟?”朱厚照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