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乃司礼监太监陈宽。”那宦官笑了笑。
秦纮听得躬身向陈宽行了一礼:“原来是陈公公。”
陈宽泰然受之:“秦大人之名,咱家可是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咱家幸甚。”
秦纮连称不敢。
“秦大人,征虏将军保国公朱晖、都察院都御史史琳、提督军务太监苗逵,可在花马池守御千户所内?”陈宽问道。
“均在,”秦纮点了点头,手指着东门瓮城,“受老夫之邀,保国公、史大人和苗公公如今于瓮城上,观看千户所一众官军习练。”
“那就好,请秦大人随咱家同往。”陈宽又道。
“这是?”秦纮略有些迟疑。
“秦大人,无须犹豫,咱家携上谕而来。要接旨的可不止保国公他们,还有你秦大人。”
秦纮顿时凛然:“有劳陈公公。”
话音刚落,他又道:“陈公公,老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
陈宽知秦纮乃弘治皇帝跟前的红人,虽不知他所为何事,还是示意他说出来。
“因千户所正在考成,请待老夫吩咐一二,只须片刻。”秦纮道。
陈宽心中一松,笑道:“秦大人一心为公,自然更无不可。”
秦纮亦笑了笑,随后,将站于不远处的数名军官招了过来,要他们继续进行考成,又吩咐一名亲兵,让其速至东门瓮城将保国公朱晖、史琳和苗逵等人唤下来。
陈宽见得他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心中暗赞一声。
未几,秦纮往花马池城方向作了个请的手势:“陈公公,几位大人,这边请……”
那几名锦衣卫默然不语,只点了点头。
过得片刻,陈宽和那数名锦衣卫很有默契地牵着马,跟在秦纮后面,缓缓朝花马池城走去。
才刚到平坦地的中央处,瓮城上的保国公朱晖、史琳和苗逵听到那名亲兵之言,已笑意满面地走到城下,朝着他们迎了过来。
“陈爷,怎么惊动你的大驾了?”苗逵满脸讨好地望着陈宽,一边行礼一边道。
作为司礼监太监的陈宽,此番更前来传旨,苗逵当然要卖力讨好。
“陈公公……”保国公朱晖和史琳亦同时向陈宽行礼。
陈宽听得应了声好。
入了城,略为整顿一番妆容之后,陈宽也没让他们等多久。
“保国公朱晖、都御史史琳、监军太监苗逵及总制固原甘肃宁夏延绥兵部尚书兼左副都御史秦纮,接旨……”
朱晖、史琳、苗逵和秦纮朝着陈宽齐齐跪了下去,站在陈宽身侧的那数名锦衣卫,只是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总兵官保国公朱晖、都御史史琳、监军太监苗逵,可记得征虏军今岁开春奔赴西北之时,朕如何敕令尔等?”
刚读至此,陈宽有意停顿下来,仿似要留时间给他们三人思量一番。
保国公朱晖、史琳和苗逵听到面面相觑,皇上怎么还问起出征之初的敕令来?
陈宽瞄了三人一眼,继续读:“朕要尔等统领京营官军往西北征剿寇贼,务必尽心竭力、设策运谋、相机调度,若延绥、宁夏、陕西、甘肃各路有警,须即挑选精兵,前去会合截杀。”
保国公朱晖、史琳和苗逵低着头,他们摸不透圣旨到底是何意。
“然尔等奔赴西北后,为何久驻延绥?即寇贼侵犯宁夏、陕西、甘肃等地,尔等亦不愿分兵支援?
尔等可知,因迟迟无兵支援,伤亡官军已是数以千计,被掳人畜更达数以万计?地方伤残受害如斯,尔等心安乎?”
听到这里,保国公朱晖、史琳和苗逵身躯已微微发抖,他们旁边的秦纮却纹丝不动。
“自征虏军四月发兵至今,仅粮饷已达数十万之巨。然尔等仅两次报捷,先是七月虚语斩寇首三级,后又八月妄言斩贼十二人。
两次斩敌首区区十五级,岂不是一首级值数万两?实属可笑之极。
尔等位高禄厚,不思为君分忧,反欺君罔上,该当何罪……”
陈宽一语未了,保国公朱晖、史琳和苗逵听得已手脚发软,竟然直接趴在地上。
“着即革去保国公朱晖总兵官之职,差锦衣卫将保国公朱晖、都御史史琳及太监苗逵一并解回京师,再作区处。
令总制固原甘肃宁夏延绥兵部尚书兼左副都御史秦纮,暂代征虏军总兵官之职,全权区处一应大小事务。钦此……”
陈宽宣读完圣旨,缓缓走到秦纮跟前:“秦大人,领旨吧……”
秦纮虽然心中震惊,但很快便应道:“臣领旨。”
趴在地上的保国公朱晖、史琳和苗逵,身体颤抖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