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天空,圆月大如盘。
乾清宫的日精门前,张皇后左手轻搭着金氏肩头,右手指着头顶的朗月:“娘亲,你看,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
“是啊,好久没看到这么圆的月亮了……”金氏笑着附和道。
坐在金氏旁边的张鹤龄之妻也道:“皇后娘娘所言极是,月圆,人圆,正是人月两团圆。”
三人齐赞月圆之时,张延龄之妻突然说道:“皇后娘娘,婆母,老爷还没回来,不会迷路了吧?”
此言一出,不仅张皇后,连金氏和张鹤龄之妻也四处张望起来。
好大的椭圆形长桌的周围,哪里有张鹤龄和张延龄的身影?
她们只看见弘治皇帝倚着那张大锦椅,轻眯着双眼在打着盹。
“来人,赶紧找找,看侯爷和伯爷去哪里了?”张皇后随即招来数名宦官和宫女,吩咐道。
那数名宦官和宫女躬身领命而去。
尽管张皇后的声音不小,但坐在锦椅的弘治皇帝并没甚么动静,依然轻眯着双眼,不知是不是喝多了。
被这出突然而至的寻人打扰,张皇后顿时没有了赏月的兴致。
诺大的禁宫里,有宫女领路,虽然不至于有甚么危险,但张鹤龄和张延龄久久不回,终是有些怪异。
过了二刻多钟,遣出去的数名宦官和宫女折返而回,站于张皇后跟前,躬身说道。
“回禀皇后娘娘,奴婢没找到侯爷。”
“回禀皇后娘娘,奴婢没见到伯爷。”
张皇后听得不由一愣,金氏、张鹤龄之妻和张延龄之妻顿时急了起来,纷纷说道。
“没找到?”
“怎么会这样?”
“他们能去哪里?”
正当众人迷惑不解之时,一顿急促的脚步声,自乾清门那边传来。
张皇后、金氏、张鹤龄之妻和张延龄之妻等人均望了过去。
只见一名宫女急匆匆直往日精门而来,她跑得并不快,但已是有些气喘,过了好一会,才跑到张皇后跟前,随即跪下来。
张皇后亦已经认出这宫女正是先前为张鹤龄和张延龄带路的,急问道:“发生何事?怎么只得你一人回来?侯爷和伯爷呢,他们在哪?”
那名宫女跪着道:“回禀皇后……娘娘,侯爷……伯爷……醉了,躺到……地上,奴婢没……力气扶……起来……”
张皇后“啊”地一声,下意识地应道:“醉倒在地上了?”
金氏、张鹤龄之妻和张延龄之妻亦是一脸讶色。
那名宫女用力点着头:“奴婢……扶不……起来,只得……回来……找人……”
张皇后哑然失笑,少顷又道:“赶紧起来吧,缓一缓气,再好好说。”
那名宫女谢了恩,一边站起来,一边深深吸了吸气,过得片刻,才说道:“回禀皇后娘娘,侯爷和伯爷喝得有些多了,出了门,走路就已经一晃一晃的,还一直往隆宗门那边走去……”
张皇后满脸错愕,问道:“难怪找不到他们,他们怎么往那边走?”
那名宫女微摇了摇头,应道:“奴婢也不知道,奴婢两人只能跟着侯爷和伯爷走。但侯爷和伯爷很快就走不动了,奴婢两人的力气又不够,根本就扶不住。侯爷和伯爷已躺在地面好一会,如今已睡着了。”
金氏、张鹤龄之妻和张延龄之妻听得,几乎同时道:“睡着了?”
那名宫女点了点头:“奴婢两人担心地面寒凉,只得一人守候,一人跑回来报信。”
张皇后听完没有责怪她,反而称赞起来:“你俩做得不错。”
稍一顿,她唤来数名宦官,又道:“你们几个,赶紧去隆宗门那边,把侯爷伯爷扶回来,夜晚寒凉,可不能着凉了……”
数名宦官齐齐领命,跟随着那宫女离开了日精门。
在那名宫女的带领下,这几名宦官果然在隆宗门西南侧的墙垣边发现张鹤龄和张延龄,两兄弟烂醉如泥,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而另一名宫女,自然待在旁边静静等候,见到来人,顿时喜出望外,马上迎了过来。
片刻之后,众宦官将张氏兄弟扶起走在前面,落在最后的两名宫女互相对视一眼,暗暗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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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领着何文鼎和刘瑾,刚踏入仁寿宫的后庭院,张口正要呼一声“我回来了”。
却瞥见周太皇太后和吴氏端坐于锦椅上,双双眯着眼,似乎正在打盹,朱厚照不由得闭上嘴巴,随即放慢了脚步,唯恐惊扰到两人一般。
朱厚炜和朱秀荣见到朱厚照回来,蹑手蹑脚地迎过来,两人均压低声音问道。
一个说:“皇兄,回来了?”
另一个道:“皇兄,你是不是又去弄好吃的?”
朱厚照望着朱秀荣点了点头,又摸了摸朱厚炜脑袋:“整日想着吃的,还没吃饱呢?”
朱厚炜笑道:“有好吃的,我就想吃。皇兄,你刚才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