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嗖!
嗖!
这一天,正是天启十七年的除夕佳节。
京师城内外皆有烟花绽放,似乎永不消散一样,使得整个天空一直红彤彤的。
张贵伫立在一朵朵烟花下,默默地看着。
而商景徽则在给孩子们掖好被褥后,也走到了院中,来到张贵身边,问:“夫君在想不久就要离京的事?”
张贵微微一笑:“倒是没有,只是在回忆十多年来的过往,同时也有些感慨,自己有一天会以这种身份离开京师。这算是一种好的方式吧!”
商景徽也莞尔一笑。
突然,商景徽就问:“旅顺,会比京师还冷吗?”
张贵笑了笑道:“我们不会一直待在旅顺的,除了关内,我们可以去任何地方。为夫已经让我们的人在南洋、倭国、朝鲜还有交趾以及莫卧儿布置了产业,以后还会去南边的澳洲、更西边的欧罗巴布置产业,尤其是欧罗巴,我们也在这里构建一个我们的城堡!这样夏有避暑之地,冬有避寒之地,一年四季可各去个去处。”
商景徽噗呲一笑。
突然,商景徽问道:“关内呢,关内就不能回了吗?”
张贵拧了拧眉。
商景徽突然一笑,说:“不能回就不能回吧。毕竟夫君要是回关内,天下人会不安的。”
“谁说的!朕岂有不想舅舅舅妈永远不回关的理?朕已经下旨,舅舅可以随时于关内各处游历,也可不奉召来京,朕可不会担心舅舅会突然举兵清君侧。”
这时,新皇帝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院内。
张贵回头一看,就先见两鬓斑白的魏忠贤在新皇帝身边解释说:“皇爷不让老奴通报,非要悄悄的来。”
张贵听后便和商景徽一起向新皇帝行了礼:“陛下!”
“免礼!”
新皇帝说后就给张贵和商景徽行了家礼,且道:“今日除夕,到底是舅舅这里热闹些,不像宫里,母后喜静,大年三十也只在闭门读经,父皇更是只想着他的电报之事。只是将来舅舅离京后,这东平王府也要冷清了。”
张贵笑了笑说:“陛下过几年等儿女皆有了,自然就会热闹起来的,那时太后也不会只想着读经了。”
新皇帝只是笑笑。
随即,新皇帝就肃然说道:“朕今日来,一是想陪舅舅过年,二是想跟舅舅再谈谈,朕初登大位,对于将来执政依旧惴惴不安,毕竟时下大明之现状,非历朝历代可比,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所以史料也难以作为借鉴,何况天下之局已不仅仅只是九州,而是宇内皆要统筹。虽然父皇还康健,但他醉心实学技艺研究,朕不敢打扰,故还是想让舅舅给朕上上课,让朕将来知道怎么执政。”
“臣就知道陛下今日不是只为陪我们过年一事而来的!”
张贵笑着说了一句,往屋内走去,且道:“去我书房吧。”
商景徽这时候道:“我让她们沏好茶来。”
“范先生范景文他们只是让朕要会用人,要朕亲贤臣,远小人,他们固然说的也有理,关键就是这贤与不贤,如何界定,朕拿什么标准来界定?舅舅教朕看事物当辩证的看,多角度的看,且要知道用不同的标准去界定,得出的结论会不同。”
“朕最近执政时发现也的确如此,比如以是否骨气凛然且正直无私来评判,广为言官诟病的温体仁、马士英的确不算什么正派之人,但如果以只是能否办成一件事来看,这二人却算得上是难得的能臣。故朕发现,范先生这话犹如废话,因为贤与不贤真的很难说,这样一来,只会根据朕自己的主观臆断来决定谁贤与不贤,毕竟真要论一个人不贤,那有的是地方可以论,而要如论一个人不贤,又有的是地方可以论。”
新皇帝言道。
张贵听后微微一笑,说:“陛下没有说错,他范吴桥此言的确是一句废话,乍一听的确很有道理,但真的拿来治国,却是根本不行的。”
“所以朕才来向舅舅讨教。”
新皇帝看向张贵言道。
张贵道:“陛下,其实治国与医学、实学这些学问一样,都是可以通过钻研进而发现规律的,陛下完全可以设立国策研究院、政策研究室这些官衙来专门研发一些制策,进而遵循这些规律来治国。臣现在知道的有这么两个规律可以被陛下在将来治国时奉为圭臬的。”
“舅舅请讲!”
新皇帝兴奋地问了起来。
张贵点首,便说道:“第一、不遗余力地发展科技与教育,是保持国家最强竞争力的根源;第二、国民经济发展所增加的财富要尽可能地往劳动者身上分配,因为财富总是会本能地往少数人手里集中,尤其是往不劳而获的人手里集中,而执政者必须要遏制这种现象,就跟古时但凡明君贤臣就必遏制豪强兼并土地一样。”
新皇帝听后,点了点首:“朕记住了!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朕为天子,就当行天道。”
张贵颔首,笑道:“没错!大明唯有如此才可长盛不衰!不过,陛下也不必非得这么做,因为这事逆势而为,逆势而为若成功固然能盛世绵长,但却违背人性,故而容易发生动荡。若陛下和天下肉食者只是就食于百姓,则才会天下安宁,只是要保证不要让老百姓过得太惨。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陛下无论是做明君还是做昏君,想要安稳的过一生的话,都得苦百姓才行。”
话说,,,.. 版。】
“朕要做百姓心中的好皇帝!不让百姓受苦!”
年轻的新皇帝还是很有志气地回了张贵一句,且也因此觉得自己舅舅竟也有些暮气了,而不像当初与自己父皇一起整顿大明、变法革新时那样不服输了。
不过,张贵说的的确是事实。
这天下最好剥削的本就是百姓。
毕竟动上层人的利益才是最不好动的。
而张贵在天启朝的行为只是因为大明要亡了,百姓快被逼反了,而才不得不向上层人动刀而已。
次日开始就是新的皇帝纪年了。
张贵也要在新的一年准备离京。
而在他离京的这一天,文武百官随天子相送之余,已成为太上皇的朱由校也来了月台,准备为张贵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