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壮这时候说道。
张贵笑道:“这也是我大明与以往朝代不同的地方。如两宋有一大弊政就是冗员严重,但本朝则刚好相反,冗杂的不是官员,而是胥吏、士绅、生员。而这些人,虽表面上对朝廷造成的直接损害不大,但他们在民间包揽词讼、盘剥生民,对老百姓造成的破坏却很大,而老百姓能否安居乐业是国朝能否延续的根本,故而,这就需要我们增加一批正直明断的官员去管制他们,或者发动百姓去抗衡他们。”
明末着名思想家顾炎武在明亡后,痛定思痛的总结出了导致明朝灭亡的三大害。
他认为这三大害就是胥吏、士绅、生员。
身为官绅子弟兼生员功名的他,把士绅、生员列为其中之二,不可谓不够有胆魄。
底层出身的魏忠贤倒是对此深有同感,道:“要不说还是国舅爷目光如炬呢,要说咱老百姓,最害怕的就是这胥吏、士绅、生员,没一个不是敲骨吸髓的!而且基本上轮着来,胥吏下乡借着收税的名义勒索完,就是士绅收租,接着便有相公说我们偷了他的东西,非要去官府告我们,也有相公趁此以帮我们词讼为名索要钱财,反正这些相公们是唯恐天下不乱!咱家也正因为受不了才断了自己的子孙根进了宫呢。”
魏忠贤说着竟不自觉的抹起眼角来,似乎昔日的阶级仇恨真对他造成了刻骨铭心的感受。
张贵拍了拍魏忠贤的肩膀:“老魏,既这样,你要多为老百姓说说话。”
“国舅爷放心就是,宫里人是咱婆家人,但百姓可是咱娘家人,咱能不为他们说话?”
魏忠贤回道。
张贵也不知道魏忠贤这话是不是场面上说说而已,但无论如何,在他看来,魏忠贤现在能在场面允诺要为老百姓说话也已经不错了。
接着,张贵又道:“汉书有一言,叫‘修学好古,实事求是’,我们变法也一样,不能照搬古人之变法,也要结合本朝之实际。不知诸公以为如何?”
“修学好古,实事求是。”
陈子壮听后沉吟片刻,看向了袁可立。
袁可立则激动地站起身道:“国舅爷此言确实没错!我大明之问题不在于冗员,而在于官少吏多士绅生员多,以致于政令难以下达,税赋难以上缴,即便是赈灾之国帑也难以尽到于饥民之口。故而不能胶柱鼓瑟,非得学古人要精简机构、裁撤冗员!”
“事实上,即便都察院、东厂、西厂皆增加一批官校去巡察驿站,最多也就增加俸禄和新定养廉银几万两而已,就算有个别贪腐,估计也不会超过十万两,但相比于眼下驿政大坏,所造成的数十万两国帑流失,则不算什么,而且只要能让他们让驿政每年哪怕减少十万两白银的过度支出,朝廷增加这么多官吏去管驿政这事也是赚的。”
“或许还能增收。”
张贵回道。
“增收?”
制策司的其他人颇为意外地看向张贵。
张贵笑道:“各处驿站皆处于通衢要道,多是商贾云集,只要整顿了各处驿站的经营秩序,自然能增加商税收入。”
“能在各处驿站经营产业的多是权贵官绅,朝廷去整顿收税,这只怕又会令权贵官绅不满。”
韩爌说道。
张贵道:“要是这些税好收,朝廷设西厂干嘛?西厂每年选最忠勇善战的官校组成税警队,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能把税收上来!正好到时候,西厂直营的综合门市也去各驿站开一家,诸公可愿入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