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贵诧异地看了这安桐一眼。
众所周知,孙传庭和周遇吉皆是他的人,现在安桐突然指责孙传庭和周遇吉要勾结建奴谋取山东,无疑让他这个国舅爷也难逃干系。
但张贵没想到的是,这个安桐会这么大胆,在自己才封侯不久,圣眷正隆之时,就弹劾自己的人。
安桐解释了张贵的疑问,在这时候向天启禀道:“陛下,现在满京城都开始传言孙传庭和周遇吉勾结建奴欲取山东,更有人说,山东登莱一带已经有大量船只靠岸,百官们因畏惧国舅权势,而不敢言此事,但臣敢言此事,如今只请陛下早做决断,而以免贻害社稷!”
“另外,臣收到了辽南生员倪知远冒死从沈阳带回来的证据,这证据就是孙传庭写给建奴的密信。如今看来,这孙传庭、周遇吉之类的小人,能游于外戚之门,也必无廉耻而愿与建奴勾结,而行不忠之事!”
安桐这话算是相当于以固有的道德观念评判边臣边将,在他意思里,孙传庭和周遇吉为外戚所发现荐举,那就已经算是德行不正的奸臣,勾结建奴也无疑很正常。
这种以道德治国,且以道德评判一个大臣是否称职,乃至由此衍生出来的门户之见,算是儒士参与朝政的常见现象。
在大明乃至以往的朝代并不鲜见。
安桐说后,礼科左给事中周朝瑞则也说道:“难怪袁崇焕他们也弹劾孙传庭,想必辽西那边更清楚此事,而早已通过自己的细作哨探知道了孙传庭等人在辽南的行径,故才向朝廷奏明此事。”
说着,周朝瑞就出朝班向天启禀道:“陛下,以臣看来,这事不是空穴来风!”
在这之后,周朝瑞还瞅了张贵一眼。
其他的大臣们也看向了张贵。
因为谁都知道,这孙传庭和周遇吉皆是张贵举荐的人。
张贵不得不承认,在大明做件事真的不容易。
他不过是让孙传庭、周遇吉这样的能臣名将提前去辽南接袁可立的班,好帮助在辽南独自支撑的张盘,进一步掣肘建奴灭蒙攻朝乃至入关劫掠的战略而已,却因为朝臣清流对外戚与靠外戚崛起的大臣本就鄙夷,加上辽西一带边臣不容这些影响自己养寇自重大计的新势力出现在关外,而竟使孙传庭、周遇吉等人要落上一个谋反之罪!
为了不让朝中清流坏了平辽的大事。
也为了不让辽西的官僚军事地主们想把朝廷安插在辽南的朝廷自己的兵马排挤出辽地,张贵在安桐把所谓的生员倪知远带回来孙传庭给建奴的密信递上去的时候,就果断站出来,道:
“陛下!这恐是建奴的反间计,臣认为一个生员带回来的信件还不能作为朝廷决定一个边镇大员生死的凭证!孙传庭作为辽南巡抚,身处于四战之地,每天亲笔手书的公函书信没有一百封也有五十封,因而建奴拿到他的书信进而模仿他的笔迹伪造信件可以说很容易!故臣认为,此事当慎重。”
“反间计?”
天启问了一声。
“没错!陛下,辽地的局势,谁都清楚,建奴现在已经是处于最为艰难的时刻,有朝廷在辽西和辽南的军镇堵着,他无法腾出手打蒙古或打朝鲜,也就无法靠劫掠钱粮人口来壮大自己乃至缓解自己内部生活日渐艰难处境!”
“而建奴想要打破僵局,就只有使用反间计,让朝廷自乱阵脚,让我们自己人先斗起来,让我们自己把靠谱的边臣都解决掉,进而实现他们将来灭我大明的野心。”
“偏偏朝中还真有这样的傻子,为一己门户之见,就真的借此事兴风作浪!”
张贵回道。
周朝瑞大怒:“国舅爷何以如此辱我等朝臣,难道我等为社稷直言上奏也有错吗?!”
张贵回道:“到你们的确都是傻子!”
“你!”
周朝瑞气得满脸紫涨。
“辽东巡抚袁公都承认他孙传庭通敌,国舅爷又何必为他孙传庭强辩!难道国舅爷比袁公还清楚辽地的情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