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爷爷见平黎手上活这么干净利落,咂咂嘴,笑道:“不错,你这娃子去城里面活儿没落下。”
喘口气,幺爷爷解释为啥大清早的忙活晒棕须,“家里面床坏了,看着天气好,采了棕须晒晒,做张新床。”
拉着平黎走进院子里,让他坐在堂屋藤椅,端出来几盘果子蜜饯。平黎找着暖瓶,给爷小各倒一杯茶。两人一边吃零嘴,一边喝茶聊天。
平黎砸了一口茶水,毛尖淡淡的香气弥漫口齿,放下茶杯准备告诉幺爷爷自己的来意。
“我过来是借幺爷你大郎用用的,大郎呢,怎么没见它。”
他口中的大郎是一只鸟宝可梦,进化到最终阶段的烈箭鹰,属性火+飞行,特性火焰之躯,是幺爷爷收服的宝可梦
“它?”幺爷爷指指天上,“早出去了,一天天闲不住,老往外跑。”
幺爷爷虽然淡淡的笑着。平黎却莫名感觉到一股悲伤。以前,幺爷爷是农场狩猎队的猎头,领着农场人带着大郎踹过圈圈熊的窝,端过凯罗斯的巢,征战四方。
现如今年纪大了,眼睛更是在狩猎中被宝可梦戳瞎,却是再也不能带着烈箭鹰满上遍野去打猎了。
平黎叹了口气,收拾心情道:“幺爷,大郎借我一段时间。放心我准给你照顾好好的,送回来保准还能胖上不少。”
幺爷爷逗笑了,说道:“那胖了它还能飞起来?那不成走地鸡了。”
“行,借你,它跟着我一个老头子没啥用,你要就跟着你吧。我黎子还不放心,谁能让我放心。”
“这都不是事,你今年怎么还没过年就回来了?生意不做了?”幺爷爷抽出一杆旱烟枪,铜锅里放上烟丝,平黎见机用打火机点上,幺爷爷咕噜咕噜抽上一口,吐出一口烟气。
吹掉打火机火焰,合上盖,平黎摇摇头,“不干了,在外漂着不是事儿,我准备回来做事。”
“回来做事?回来能做啥?”幺爷爷古铜色的脸庞上皱纹讶异地抬起,“你可别瞎搞,你也不小了,要想清楚以后出路。”
平黎斩钉截铁,回道:“我想清楚了,我回来种地,以后就在安平扎根。”
幺爷爷抽烟的手一抖,这烟是抽不下去了,惊奇道:“种地?种地能赚什么钱?你要种地连自己都养活不了,现在地都是有数的,就你爷爷那五亩地,能干啥?”
平黎立马谄媚道:“所以这不是来找幺爷你了么,让幺爷你给参考参考。”
幺爷皱着眉头又很快松开,叹气道:“那行吧,我那地你拿走去种。但是黎子啊,听幺爷爷一句劝,这种地没前途。你爷爷种了一辈子地,也照样是个看天吃饭,地里刨食的贫下中农。要不是你爸当年有出息考上大专当上老师,你家可供不起三个学生。”
“这我知道。”平黎郑重点头,他当然知道,这些年吃得苦,受的累一件件一桩桩都记在心里。他咬着牙发着狠不就是赚到钱有出息了,让一家人住上大豪斯。
“幺爷,我来不是要你的田的,你和爷爷的田合一块也没多少。你给我我还看不上。”
“那你想干啥,地都没有,种什么种。”幺爷爷是真看不透平黎的心思了。
“村西边,挨着暴鲤河的毽子坪我看上了。”
暴鲤河,襄水江第二大的支流。暴鲤河边的毽子坪,素来有着“暴鲤百里,唯利一坪”的说法。暴鲤河时常泛滥,涨水期两岸的土地时常被淹没,唯有在毽子坪这个地方,暴动的水流仿佛被朝圣的僧人,温和而又恭谨。
可能是毽子坪地势高耸,河流两岸都是夹道的高山,驯服了暴躁的暴鲤河的原因。
幺爷爷怔怔出神,喃喃道:“毽子坪,年轻时候我还在那种过地。可后来分地了,大家都不愿意要那的地。”
幺爷爷注视着平黎,语重心长道:“黎子,你真哩想要哪儿的地?”
平黎点点头:“幺爷咋说。”
“难。”
幺爷爷摆摆头,说道“难啊。黎子你是要吃苦头的,为啥大家都不愿要那块的地,你打小就聪明,肯定清楚。”
“幺爷,我不怕吃苦。”
“。。。”
吧嗒吧嗒两口烟,幺爷爷苦笑道:“看来幺爷爷是劝不动你了,你这娃子从小就犟。我是看出来了,你这心里憋着一口气,不把这口气撒了,你是不会听劝的。”
幺爷爷用旱烟枪抵在平黎胸口,一老一少相视笑了。
一直在幺爷爷这里待到中午,烈箭鹰终于归巢,还带回一只肥硕的兔子。这下午饭也有了,平黎亲自下厨,借幺爷爷家灶台好好弄了一顿吃的。
来是一个人孤零零的来,回去时平黎肩膀上蹲了一只神骏的大鸟,正是烈箭鹰。
这只烈箭鹰正值壮年,一双鹰目囧囧有神,锋利的鹰爪结实有力,一身赤红羽毛威风凌凌。
他与烈箭鹰也是老朋友了,以前和幺爷爷打猎的时候没少打交道。因此烈箭鹰对他也并不排斥,相反还亲昵啄着平黎的头发。
“请多指教,大郎。”
烈箭鹰回以响亮的鹰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