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黑水观主如今突破不了六品,即将老死,自然是要身合金箓,成就为黑水河货真价实的河神了。
因为只有这样,对方才能在肉身老死之后,借助道庭的龙气,以魂魄之身,继续苟活一甲子,总共的寿命能达到两百四十年之久。
前路无有,寿命将终,此种情况之下,黑水观主别无其他选择。
而金袍道人想要图谋的,就是趁着黑水观主现在还没有将河神金箓炼化,将之夺取到自己的手里,自己炼化掉。
至于青衣道人,此人则是因为当初成就道徒时,是在到达了黑水镇的三年之后,即便他现在又早早的突破成为了七品道吏,拘束于当年的约定,依旧是只能困守在黑水河的附近,身负职责。
因此他们两个,一个是想要分家产,一个是想要离开此地,并不希望黑水观主在死前将河神金箓炼化掉,继续在他们的头上压上一甲子的时间。
嗡嗡!
黑河上空,河神金箓继续大放光芒。
黑水观主似乎全然不知青衣、金袍两个道人的心思,他从法坛上站起身子,仰头看着显现出来的河神金箓,面上浮现出怅然和感慨之色。
静静的思忖几番,黑水观主轻轻的挥动袖袍,口中祷祝:
“恭请先达龙气,为诸弟子开光。”
说罢,他面向了三座山头,招手轻呼:“小家伙们,都过来。”
一簇簇的虫群,又在黑河的上空凝聚成为蒲团或石块,排列成形,一直延伸到了三个镇子的道童跟前。
黑风刮动,似乎在催促着众人登上浮空的黑石,走向法坛。
这时那青衣道人和金袍道人,口中也或冷笑或笑骂,催促道:
“观主今日大方,虽然只是假箓,但也是机会难得,可比我等当年要好得多,尔等还不快快上前听法,接受赐予!”
倒是黑水镇的一方的道童,已经是有人忙不迭的,往河流上空的黑云法坛走过去。
余列也是混在其中。
绿木镇和黄沙镇的道童听见自家的镇长发话了,连忙的就跟上。
百多名上位道童,排着队,一圈又一圈的往法坛最高处的黑水观主挤过去。
他们一个个的面色各异,有欢喜的,有面色惊疑的。
还有人咀嚼着青衣和金袍道人的话:“假箓,什么东西叫做假箓?道箓还能有假的?”
终于,第一个上位道童走到了黑水观主的跟前,他的脸上带着激动和忐忑不安的神情,颇是期待。
道童看着近在迟尺的黑水观主,连忙作揖,并且要跪下叩首。
但是刚才声威赫赫的黑水观主,此时却只像是一个和蔼的寻常老人,温声说:“躬下身子即可,不必多礼。”
“是,观主!”道童压制着心情回答,恭敬的躬着身子。
“再低一点。”黑水观主出声,他伸出自己的指尖,在这个道童的眉间,轻轻的点了一点。
一道似朱砂似血迹的红点,就此出现在了道童的眉间额心处。
如此一幕,落入了余列等人的眼中,让他们浮想联翩:
“这就是授箓?这般简单?”
他们紧紧的盯着那第一个道童,想要看对方接下来,还有没有什么变化,但黑水观主冲着对方摆了摆手,说:
“下去吧,自己找个位置坐着,不必拘束。”
黑水观主的话声一落。
黑云法坛上,虫群涌动,在道徒们所侍立的更下方,又有一个个蒲团凝结而成,示意着被点了红痣的道童走过去落座。
第一个道童虽然有些迷惑,但还是立刻就告罪一声,走下了法坛最高处,落到了下方,找了个位置盘坐下来。
只不过他即便是坐下了,脸上依旧是残留着疑惑之色,时不时地就摸一摸自己眉间的那颗红痣。
接下来。
一个又一个道童,鱼贯的走过黑水观主的跟前,都是被对方温和的说了几句话,然后眉间点下一颗红痣。
余列不起眼的混杂在其间,也是如此。
黑水观主在替他点下红痣的时候,同样没有什么异样,压根不认识他似的。
并且余列还留意着,佘双白和绿木镇中一个断臂的女道童,也都是如此简单的走了个流程完事。
后者赫然就是当初被他炸断一条手臂的人——苗姆。
余列认出了对方,还发现对方在绿木镇道童中的地位不低,好在对方压根就没有认出他来。
“授箓”仪式继续进行,明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黑水观主却是弄得缓慢。
足足半个时辰后,所有的道童才都在对方的跟前走了一遭,打过一个照面,并落座在了黑云法坛的底部。
这时,黑水观主盘坐在法坛的最高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也是这时,余列这批道童们,从各自被点下的红痣中发现了一点端倪。
虽然每个人的眉心,都是只有一点红痣,也是被黑水观主的同一根手指点下,大小一样,但是各自的色泽之间,并不一样。
有的人是澹澹一点红,有的人是红得似血,还有的人则是红得发紫。
譬如在余列身旁的佘双白,对方的红痣直接就点在了面具上,都没有让佘双白摘下面具。
其颜色,正是红得发紫,在周围的所有道童当中,显得格外明显。
滴咕议论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众人慢慢又发现,那些红痣色泽浓郁的道童,赫然都是各自镇子、房院中的风云人物,基本上都有在大点兵中大出风头。
如此想法,出现了在不少道童的心里,余列也是琢磨着。
忽然,余列感觉有人在看自己,他抬起头,发现身前身后的道童,基本上都有在瞅看他。
还有人口中滴咕:“色泽的深浅程度,究竟和功劳有没有挂钩啊?”
距离余列最近的佘双白,对方也是讶然的盯着余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