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闻言直接一拱手以汉话道:“彼此彼此。”
说的阿济格眉头一抽,愤怒但也有些无奈。
偏僻苦寒的野人窝里如何会蹦出这等人物。
这幅模样这等见识。
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养出来的。
随即阿济格多看了几眼,乍有些怀疑这兀儿特真实身份,但随后又抛开了。
不太可能,口音和常用语调做不了假,没在建州混上十几二十年养不出来,辫子虽罕见,可阿济格知道女真没整合之前各个部族发型算得上千奇百怪了。
让汉人留那样的辫子?
挺难的。
再者,汉人与满人之间本就是非多,和野人女真混作一团还能够团结零散野人诸部落的威信?
不如说满人野化了更合理。
“汉人赏你什么了让你来袭扰我大清!”
朱由检随手指了指清军当中火枪手手中火枪:“大概十几杆火枪吧,汉人的几个使者从朝鲜而来,知晓我正黑旗作为后倾力相助,至于为何袭扰你们清国......”
说着,他举起一根手指:“就单论海西女真部族东北部吧,明国万历三十九,你清国那时还自称金国,出兵虎尔哈部,攻陷扎库塔城掳掠人畜无算,此后三十年间,虎尔哈部从一个数万人的大部族,变成了如今族人不足五千的部族,更是只能躲藏至大鲜卑山方能苟活。
同时!瓦尔喀人,渥集人,赫哲,鄂伦春,达斡尔,不知有多少部族皆受你清国荼毒,五十年时间,海西女者与野人女真诸部中所有的大部族皆被你清国吞并。
此后经年,你清国烧杀抢掠无算!无数部族沦为奴隶!先是从赫图阿拉以东再到宁古塔以东!我诸多部落一退再退,如今已然退无可退!”
说着,仿佛被气笑了一般,朱由检一摊手:“为何袭你清国?这是什么笑话!!这叫血债血偿!!”
话音刚落,却已经让战壕底部掀起了轩然大波!
听着上头兀儿特的论述,下面的黑旗军一个个脸都憋红了。
特别是虎尔哈部这个唯一被点中,也是最具代表性幸存者,其首领纳泰更是直接翻了上来,面色扭曲的朝着对面的阿济格大军嘶吼。
“我知道你们当中一定有虎尔哈人!!我乃虎尔哈·纳泰!你们这些叛徒!奴隶!阿其那!塞思黑!我告诉你们!虎尔哈部永不消亡!”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朱由检一把按住虎目含泪的纳泰,不由分说将他推下了战壕。
同时转身朝着后面招手。
很快,饱含狂怒愤恨的怒吼就沉寂了下去。
这场面看的阿济格后背生寒。
甚至对自己之前的判断有些庆幸。
而朱由检也一副咬牙切齿的拍打着自己胸膛道:“你们的血脉本就是残暴歹毒的野猪传下来的!退出去吧!与你说不通!议和之事让多尔衮和我谈!也只有他才配和我谈!”
阿济格麻子脸一抽,自然想发作。
可侧目看一下周边。
果然。
军中有不少军士此时脸色有点不对。
这不单是其中有一些旗丁就是被掳掠抓壮丁,然后从披甲人战奴升上来的,还有就是吧。
现在咱大清公文说当初收编女真诸部时用词含蓄了很多,都是什么‘袭取了沿海散居之国人’,‘将不服之国人尽取之’这类。
可实际情况阿济格可清楚得很。
这种事儿他从小看到大。
“......午时过后,本王会遣使者来商议。”
紧咬牙关吐出这句话,阿济格大军戒备满满的缓慢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