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人影一晃,寻香脚步踉跄,似乎是被推进洞内。沈兴离得最近,抢身去扶她。
我忙出声,“慢着!”
但寻香身体失去平衡已跌扑在沈兴身上。
沈兴扶她站稳,猛地闷哼缩手,接着一甩臂,似乎甩落了什么。
“赤背蜘蛛!寻香衣服上被鸩者附了赤背蜘蛛,我被咬伤了!”沈兴说着从郑植腰间拔出环首刀,一把扯落左手衣袖,刀光一闪,竟拔刀齐腕削掉自己一只手掌。
洞外云僧说:“喜母著人衣,当有亲客至,有喜也!民间妇人常捉蜘蛛乞巧,但小僧这‘赤背蜘蛛’却捉不得,咬上一口就一命呜呼。乞活儿名不虚传,居然有断掌的勇气,要是迟疑得片刻,小命不保!”看来他们是把阿兴也当作乞活儿成员了。
沈兴扔刀在地,忍着剧痛,喘息说:“赤背蜘蛛原不是华夏物种,乃是外来之物,剧毒无比,加上云僧上人的饲养,更增强了它们的毒性,只能当机立断,断掌保命!”
郑植忙给他创口敷金疮药,扯了衣襟为他包扎。让他靠着石壁坐着休息。
与此同时,单良取了雄黄粉洒在寻香身上。雄黄常用于驱赶虫蛇毒物,这次我们刚好携带着。毒蛛最怕此物,粉末一洒,几只拇指大小的活物从寻香身上掉落,四散找暗处躲藏去了。
郑植说:“七妹身上的佛香可避百毒,所以毒蜘蛛并不会伤她。那僧人将毒蜘蛛放在七妹衣服上,目的就是利用七妹把它们带进洞来害人!”
寻香说:“那岂不是我、我害沈兴兄中毒受伤?”听她声音就知她又是害怕又是自责。
我将她拉在身边,安慰说:“那僧人是‘鸩者’之一,是天下最毒的人,他们总有方法害人的,防不胜防!”
又伸出大拇指由衷赞叹,“阿兴兄,你是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
沈兴一怔,“大郎君,你说什么?”
他和梅虫儿的身份是服侍义父高菩萨的小宦官,等同于奴仆随从,而我们乞活儿是高菩萨的养子,所以他俩称我们为“郎君!”
我重复说:“你是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
沈兴目泛泪光,说:“谢谢你,大郎君!”单手从腰带里取出一个小瓶,递给我。
我不知道他说谢谢是何意,接过小瓶,倒出药丸一看,和当日高菩萨用来给郑植、王宝孙他们疗毒的药是一样的。想来可以用于压制赤背蜘蛛毒性,于是取了一颗放进他嘴里,再取了他腰间水葫芦给他喂水吞服,“阿兴兄,你以后不用叫我们大郎君小郎君的,就叫我小胡好了,其余几位,你就按排行叫小二、小三……小七就行。”
“小、小胡?好,我、我就这样叫你们吧!”沈兴点头说。
江湖传闻刀敕是天下排名第二的刺客组织,而乞活儿不过是后起之秀。但是从未交过手,不知彼此底细。我们在暗处,彼人在明处,刺客擅长偷袭和伏击,并且往往一击毙命,他们也不敢冒险进洞。
我听郑植讲过,这个所谓的刺客组织排名依据的是暗杀行刺的方式手段和成功率以及刺杀后所造成的影响,而并非实力的比较。真要比实力的话,一个只是北朝民间杀人为生的少年团队,另一个却是南朝皇帝亲自掌控的杀人工具,简直不能相提并论。
眼下对方就有八个武功高强的御刀,两个杀人于无形的用毒高手,一个莫测高深的大宦官,估计不是我们能应付得了的。
这种情况下能躲则躲,避免正面冲突,我低声吩咐:“我们不能出去,免遭毒手。何况他们似乎也对我们有所忌惮。这种天然洞穴通风透气,往往不止一个洞口,大家找一下,有无其它出路?”
大家细细搜寻,但是很快就失望了,这洞穴没多深,尽头也无出口。之所以通风干燥,是因为地面有几条缝隙,想来地底下有岩石断层。难怪溶岩上的滴水汇集在地上形成一汪积水,又不见流向,原来都通过隙缝渗入地底了。
郑植蹲下身,将耳朵贴在一处洞壁。我忙示意大家噤声,期待他能有所发现。
果然,郑植说:“风生水起——洞壁后还有大溶洞!”又敲击岩壁,发出“空空”的声音,他判断说,岩壁最多一臂之厚。
单良将火把递给我,用破甲锥凿了一下洞壁,石质并不是十分坚硬。
御刀的声音又响起,“此洞我们早就查探过了,并无其它出口。还是乖乖出来受死吧,保证给你们留个全尸!”
我大声说:“就凭鸩者施放赤背蜘蛛害人这一手,我们决计是不能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