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瞧得那珠子里出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思忖少许将珠子从许大壮的额头上拿了起来,擦了擦珠子上的寒霜,双手将珠子抱在胸前久久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天光大亮,村子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打鸣声,妇人竟是抱着那珠子站了一夜,只是头发不似往日的乌黑,从发梢到发根已统统变白。
用情之深,令人叹惋。
远在村子南方茅屋中的陆姓道人瞧得此状哀叹一声:“这是何苦来哉!”接着右手伸出洞穿层层空间将妇人手中的黑色珠子捏在手中,然后口中默念了一些话语,自是没有先前那般浩大的声势,之后将黑色珠子放到妇人眉心位置,只是片刻时间,黑色珠子中猛然多了一道身影。
随后将黑色珠子放置在妇人之中久久不语。
许小树睡得迷迷糊糊,伸手摸了摸身旁位置,并没有摸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于是迷迷糊糊喊了句“阿爹”。
话语喊出口后,整个身子猛地一怔,眼睛里顿时变得清明起来。
“娘,阿娘。”男孩急忙喊道,从床上一跃而下,顾不得穿鞋,赤着脚朝着门口跑去。
却见门口微微压开一角,一个浑身白发之人立在院子里,正是小树的母亲。
许小树急忙跑到那道身影前,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娘,你头发怎么变白了?”小树扯着妇人的袖口处摇晃道。
只是过了半响,并没有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
不由产生了疑惑,小树踮起脚尖将手伸向母亲手指处,握着母亲右手的小拇指,入手处却冰冷异常,用力拽了拽,眨眼间妇人身体诡异的倒在地上,脸上一片冰寒,鼻子处还滞留着白色的寒霜,却并未见有热气呼出。
原来那妇人已随着那许大壮一起去了,身体早已僵硬冰冷。
许小树看着这一幕瞬间呆住了,随后嚎啕大哭。
左邻右舍听着这悲惨的哀嚎,纷纷又聚集在许小树他们的院门外,只是看到院内这一幕时,众人纷纷如遭雷击,一些妇人更是双腿一软就要跪到在地,身边的男人连连伸手搀扶。
“多好的一家人啊,这贼老天难道就不能开开眼吗?”一老人伸出颤颤巍巍的右手指着院中的一幕道。
“先不说那大壮哥,就说这刘姐那是多么和善的一个人,谁家有忙都要伸手去帮,家里有了稀罕吃食总是挨家挨户的送,那么心地善良的一个人怎么就这样走了呢?”一妇人边哭边用手抹去泪水。
“大壮哥,别看样貌生得粗犷,心地却是极为细腻,总是把打到的不多野物尽量多分给我们一些,若是谁家有孕妇,那更是要把自己的那一份也要拿出一些贴补给那一家。”一方头大额的汉子虎目通红,努力的抑制着自己的眼泪,但是嗓子里的哽咽之声所有的人都能听得到。
“可怜小树那个娃儿了,这无依无靠的可怎么活呀?”一老人抬起拐杖重重的拄地。
“以后我来照顾小树,壮哥是为了救我而死,岂不是我的霉运转嫁给了壮哥一家?”张小虎跪伏在地上,紧紧攥着的拳头使劲的砸着胸口。
旁边一姿色秀美的妇人双膝跪地用力拉扯着张小虎的手臂。
“小虎,以后我们要把小树当自家孩子养才是,壮哥这份恩情今生再难相报,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小树养大成人。”妇人也是梨花带雨连连说道。
张小虎重重点了点头,只是垂向胸口的拳头还未来曾停下。
“我看干脆让小树和咱们家的小鱼认做兄妹得了,小树那孩子自尊心强,怎么肯接受我们对他的好。”妇人转念又说道。
“我看行,等壮哥和嫂子的事情忙完了,我找个时间和小树商量一下,然后找村西头的婆婆算个日子,将小树接过去。”张小虎双手拄地,略微停顿了片刻,站起身形,迈步朝着许小说走去。
“小树呀,别哭了,还有你小虎叔在呢,只要有我一口吃的,我就不能让你饿着。”那汉子跪在刘氏身前,一手揽过那小只的肩膀,将小树抱在怀中。
只是昨天小树已哭了良久,今天又遇到这样的事情,一时之间心乱如麻,旋即一口热血喷了出来,脑袋一晃晕了过去。
汉子看着胸前的鲜血,抱起小树就迈开大步向村子西北方向的位置走去,那里有着村里唯一的大夫,尽管那大夫医术不是很高明,只能解决个头痛发烧,但是现在也别无他法。
不多时,小虎抱着小树来到了大夫院门之外,院门是开着的,院内有三间木制房屋,斜对着大门口的是一间略大的木屋,木屋的西北方是两间连着的小木屋,此时那大夫正在院子里摆弄着药草。
小虎门也没有敲,大步踏入院内。
正在摆弄药草的中年男子,抬头看了一眼小虎,旋即又看了一眼小虎双手抱着的孩子,连忙起身。
院子中央有一个木制的大圆桌,桌子下面摆着三把木质椅子,中年男子连忙将椅子拿开,引导小虎将怀中那孩子放到这桌子上,随即伸出左手垫在小树的额头下方,右手抬起去拨开小树的眼皮去看,看完后将右手搭在小树的右手手腕处,屏息听脉。
稍等一会儿,中年男子长舒一口气,右手收回抚了抚下巴并不存在的胡须缓缓开口,“只是脉搏时急时缓,脉象有些杂乱而已,观他脸上气血轻浮,面色苍白,应该是急火攻心所致,并无大碍。”
“小虎在此多谢沈神医,麻烦您给这孩子开几幅药调理一下身体可好?”这粗犷汉子此时也文绉绉的,扭扭捏捏的询问着这沈姓神医。
“好,你稍等一下,我去抓几幅固本培元的药。”中年男子转身走向西北方那两间连着的木屋的其中一间。
不过一会儿,中年男子拎着几包药出来,将手中的药递给小虎。
“知道怎么熬吧?”随后开口询问道。
“知道知道。”小虎连忙点点头道。
“这孩子也是命苦,小小年纪父亲没有了,唉。”叹息声沉沉响起。
“沈神医可能不知道,小树的母亲也不在了,昨天夜里跟着大状哥一起去了。”说到这里小虎的声音又开始变得哽咽起来。
“这挺好的一家人,怎么这么多劫难呢?”沈姓神医惊诧道。
“沈神医您先忙着,我把这小家伙抱回去,壮哥家里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说罢,小虎轻轻将小树抱在怀里,手臂上挎着药包向着小树家赶去。
“沈神医,等一会我将诊金和药钱给您送过来。”就在小虎要踏出这中年男子院门口的门槛时,略微停顿,随后大步流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