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程落躺在床上，许是前阵子睡了太久，现在很早就能清醒过来。

窗帘遮挡着夜色，直到几束光透过帘子射入房间。

扶着小腹位置的伤口处，程落翻身下床走到窗户边上。拉开窗帘，天边泛起鱼肚白，驱散了漫天星斗。

支起木制的窗子，院中弥漫着花草的清香，伴着淡淡的腥味。

本来还静谧的小院，这时候也忽的有了些许生机。程落仔细去看，楼下不远处的小木屋门外，一个稍显佝偻的身影站立着。

这是...老爷子？

高耀祖站在小屋门前，双手搭在门环上。似是在怀念，似是在犹豫。

终于，晨露打湿了老人的衣衫，他有些僵硬的手臂，也缓缓推开了那扇木门。

程落收回目光，继续看向一边的池塘，那里有鲤鱼跳跃出水面。阳光下，鱼鳞闪耀着金色的光。

只是少年眼神总不经意间瞟向老爷子所在的小屋。

在脸盆中放入清水，简单的把毛巾浸入其中，随意擦了擦脸。程落这才蹑手蹑脚地踩着嘎吱作响的楼梯，一步步准备往院子西边的小木屋走去。

当然，不是为了满足好奇，只是担心老爷子这么早出门，会感冒！

可刚刚到楼下大堂门口，老爷子已经站在门外。浑浊的双眼透着精光，直直打在程落身上。

“小子，姥爷我当年可是侦察兵出身。就你这小样，还想瞒我？”

额，程落嘴角一咧，有些尴尬地摸摸鼻梁...正想说些什么弥补弥补，可这位老爷子眼神闪了闪，打断了程落的开口。

“得，你也别说什么巧合了，你撒谎的毛病跟你娘一样，真是的。”

“啊？”程落震惊了，我撒谎的毛病跟我妈一样？我妈撒谎的时候啥样啊！

“嘿嘿，小猴子啊，”老爷子牵起程落的左手，慢慢向刚刚的小屋踱步。“走，姥爷带你去看看，昨天就该带你去了。”

再次推开木门，正对的桌上，一盏油灯安静的燃烧。烛火照亮了的，是几排摆放整齐的竖牌。

高耀祖牵着程落的手还没放开，拉着他缓缓向前。

程落这才看清，这整齐摆放着的，是高家往上几代人供奉在此的牌位。

走到近处，老爷子松开了手，站在供桌一侧。他背对牌位，指着地上的蒲团对外孙说：“跪下，向老祖宗问安。”

程落没有犹豫，双腿一弯向着供桌位置三叩首，“外孙儿程落，向老祖宗问安！”

少年直起身子，跪坐在蒲团上。旁边的老爷子已经点燃了三炷香火，插在了香炉中。而后同样朝着供桌上的牌位三拜。

“不孝儿孙耀祖，今日带外孙程落认祖归宗。”

将程落从蒲团上牵起，又带到祠堂另一侧的角落。这里只一孤零零的牌位立在架子上，供桌上已有香火在燃烧着，看来老爷子之前已经祭拜过。

只是牌位正对位置摆着一方棋盘，几颗黑白子坠于其上。

老爷子带着程落走到牌位前，走近一瞧，牌位上赫然写着：吾妻灵雪之位。

程落十分诧异，“姥爷，这是姥姥？为何单独......”

少年忽然静默，他感受到老爷子牵着他的手微微攥紧，似是不太愿意提及。